“梦多且杂,我梦见我困在电梯里出不去,我被挤在中间,四周全是人。还梦见我在公交车上,很多人围着我,我很怕,不知道在怕什么。”
“美梦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时再乐观开郎的一个人,都容易经常做恶梦。因为乐观开郎只是他的表意识表现,而潜意识就像是一个存放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存放了许多表意识摒弃逃避刻意忘却的恐怖或负面信息。而梦,是由潜意识负责制造,所以开心的人或不开心的人都容易做许多恶梦。”
“那我的梦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还是怕人,仍有社交恐惧症。你总是梦到公交、电梯这种极端的场景,说明你非常畏惧这些。这些都是人多的封闭场所,且无处躲避人。你潜意识堆积了太多这方面的恐惧情绪,所以梦里释放出来了一些。”
见疯子好转多了,杜臣只字不提艾滋方面的事,就像疯子来他这儿本来就是为治社交恐惧症似的,这当然就是森田疗法崇尚的顺其自然。
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那个大胡子老头睡觉的故事。他平常睡的好好的,偏偏有人好奇的问,你晚上睡觉时胡子是放被窝里还是被窝外?这一问,大胡子老头晚上怎么睡都不自在,胡子放里放外都觉难受,失眠了好几夜。
许多事都有其规律性和习惯性,顺其自然就好,许多事不要点破,不要过分在意,一在意就乱了套。
疯子已经不主动提恐艾了,你再没事提醒一下,这心理医生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杜臣拿起纸笔:“请告诉我,有哪些事让你感觉到恐怖和焦虑,按焦虑的等级程度从低到高一一告诉我。”
正在看视频的我,得意的笑出了声,杜臣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我埋下的圈套。心理医生的治疗方案一般也就那几种,任你杜臣再怎么惊才绝艳,也不可能凭空突然发明出一种新疗法。
杜臣的做法是系统脱敏疗法的开始,也称交互抑制法。
系统脱敏疗法的第一步是找到所有病人感到恐怖或焦虑的事件,然后从低到高建立恐怖或焦虑的等级层次。
随后就是让病人放松,想象训练,最后是实地适应训练。
所谓想象训练就是让病人从低到高慢慢想像那些内心感到恐惧的事,每次半小时,每天2-3次。
当你想起最低级别的焦虑事件时,已经不再肢体紧张,那就加强刺激,升级想象到更高一级别的恐怖焦虑事件。当纸上写着的所有事件你想象训练都不再恐惧时,为了斩草除根,最好再由心理医生陪同,实地适应那些恐惧场景几次。
杜臣说完,疯子顿时大汗淋漓,似乎想也不敢去想似的:“医生,那么多恐怖的事,我想都不敢去想,你还让我分等级,我分不出来,都很可怕。”
“没事,放松,你媳妇在这儿,我也在这儿,不用怕,慢慢来!”
疯子胸口急剧的喘息,做作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我害怕走路上行人会特别多看我几眼,然后和旁边的人谈论些什么。”
杜臣奋笔疾书记下:“更怕的呢?”
“一个人独处时,突然响起的电话会吓我一跳,我喜欢一个人。”
“我看到外表凶悍的人更怕,怕他们骂我,伤害我……”
“我特别害怕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医院、银行、菜市场。”
“我怕的应该是电梯、公交车、人贴着人,又无处可避。”
杜臣一边记,一边以鼓励的眼神示意疯子往下说,见疯子停顿半天,柔声问道:“没有了吗?”
疯子道:“我不敢说了,就要说到我最怕的事情了。”
杜臣和皮球又如同安慰小孩一样安慰了他半天,疯子才扭扭捏捏的道:“我最怕的就是城市里那聚在一起的流浪汉,我总觉得他们会拿针扎我,会害死我。”
“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有病,也不是每个流浪汉都有攻击人的倾向,那毕竟是少数。”杜臣道。
被蛇咬了后,连续十年都对井绳有阴影。被流浪汉的针扎了,恐惧艾滋,恐惧针头,然后蔓延到恐惧一切陌生人、流浪汉,这实在是太符合心理病的发展特点了。
所以杜臣压根也不会想到眼前坐着的不是真正的病人,而是仇家崔冕派过去的棋子。
杜臣站了起来,拍拍巴掌道:“好了,我们开始想象训练。首先想象你在街上,熙熙攘攘的街上,你四周挤满了人。人群之中有可爱的美女,有天真的小孩,有慈祥的老人。”
美女、孩子、老人,这些人一般没有攻击力,不那么容易让你感到害怕。开始时设置这样无危险的人,随后再升级为周围全是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治疗还是中规中矩,跟我设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