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历史知识不太精通,听着他们满嘴烂熟的淞沪会战、长沙会战、常德会战等等战役,以及战场上的惨烈情景,不明所以,我对残酷的战争没有什么太多感触。
如果不是早几个月胡主任告诉过我他们是黑社会分子,以及小郎认出他大哥这两件事的话,有时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横店跑过来的群众演员。要知道每年在横店干死的日本鬼子实在是不计其数,群众演员沉浸在杀敌的戏分里醒不过来,产生既视现象,也是符合逻辑的。
不管他们说的言行举止有多逼真,逼真到比历史书还详尽,好象真的经历过抗日战争似的,思想半唯物半唯心的我始终还是难以接受前世、转世这些事,总是试图从科学或心理学的方面来解释他们的行为。
转世精神病人基本集中在三楼,也就是说三楼呆的全是那群号称转世人的精神病人,我在四楼,没事下来溜达很容易。
今天三楼跟往常一样,依然菜市场似的热热闹闹,他们好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侧耳在听。
“连长,你说这小日本鬼子这么欺负人,为啥咱们还不开打啊?”
“委员长说攘外必先安内,打日本鬼子先缓一缓。”
“妈的,委员长让我们做缩头乌龟,老子可不干了!”
“委员长说过,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所以我相信他这只是缓兵之计,他绝不会容忍日本鬼子继续作乱的,大头你不要急。”
“停止内战,国共合作,不管*还是共军,都是中国人,都有守土抗战之责。”
我站在长长的走廊上,扶着栏杆,佯装遥望远方,实则偷听背后病房里的对话。
如果说我不是事先知道这是精神病院,我真会以为这是一群抗日电视剧演员在背剧本。
突然,胡主任从我身后走了过来,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的一哆嗦。我感觉莫名其妙,以前给人感觉那么和蔼亲切的胡主任,为什么现在却让我觉得有点害怕?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为何扫视过来却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害我的人,但我明白,他一定知道谁是害我的人,害我的人肯定与他所说的那个很有办法的伊藤先生有关。
我下意识的恐惧反应说明我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成潜在的敌人。
胡主任走到护士办公室附近,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对办公室里一个小护士道:“小张啊,你过来,309号房还有个空床位吧?有个病人要安排进来。”
“可是胡主任,你不是说三楼只能关……”
不知是张姓护士压低了声音,还是话语戛然而止,我身子尽量往前凑,都没听清楚只能关什么。
“没办法,所有房间都满了,这个病人很重要。”
“有多重要?要不要一级防护?”
“他岁数很大,80多岁的人了,患上了厌食症。他是抗战老兵,理应要特别优待一点。”
护士点点头:“我知道了!”
朝阳精神病院的病房格局和普通医院差不多,也分档次,有单人病房,双人病房,甚至还有大车店似的十几人病房。
开始我是被安排住在单人病房的,花费当然巨大,只是当时我疯了,我完全不知情。前几天我偶然看见自己的天价医药费用单后,立马决定要申请换成普通病房,我要求换四人一间的,大车店似的多人病房我和李嫣指定都受不了
尽管李嫣拍着胸脯说你没钱还有我呢,没事,住舒服点好!我坚决不同意,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喜欢花父母的钱,更不喜欢花女人的钱。
花父母钱把精神病院当宾馆住已经让我够内疚的了,怎么能再欠女人的钱?
三楼是转世人的专属病区,有四人间,有单人间,有双人间,还有十几人一间。我常来偷听的是十几人一间的那间房,原因一是它靠近走廊,容易偷听。二是我觉得人多,应该能听到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