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撅着嘴,不悦道:“你们大人最烦人,三舅的话我都听不懂。”她一扭头,伸手拽着蔡大爷,撒娇道:“大舅惯会哄我,总说要陪我吃饭,今儿晌午你又没来,我和华姐姐在等了大半个时辰。”
蔡大爷哈哈笑着,“大舅向你赔不是。”
“每次都这样。”她一脸不悦,“我得罚大舅。”
“云儿要怎么罚大舅?”
“罚大舅做我的先生,杜先生给我的功课,书里好些地方我都读不懂呢,大舅得讲给我听,回头我可怎么写《读书感悟》,再完不成功课,先生回来定要罚我。”
蔡大爷笑道:“胆儿倒不小,让朝廷命官给你当先生?”
“在我眼里,你是我大舅。”
蔡大爷伸手便去挠,“瞧这小嘴当真随了你娘小时候。”云罗笑作了一团,直往他怀里倒。
蔡诗华紧张地轻唤一声“爹”,将云罗护到一边,“爹,别再挠她了。”她道破一个事实:“云妹妹有心疾,回头莫要犯了病。”
蔡大爷心头微痛,多好的孩子偏打小落了病,他是知道云罗这病从何而来,面露怜惜,“大舅答应给云儿做先生。”
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自园中小径款款而来,远远儿地就见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正笑着与一个小女孩打闹着,近了凉亭,却见蔡大爷一脸宠溺地将那小女孩抱在怀里,他从未见到自己的父亲这样疼宠一个孩子。
蔡诗华望着花园的月洞门,“爹,曾祖母、祖母、祖父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挺直腰看,凝视着月洞门方向。
婆子、丫头们前呼后拥,或撑着灯笼,或搀着老太太、大老爷,又或是捧着几样香烛。
蔡老太太道:“大太太领着奶奶、小姐们拜月,大老爷扶我去凉亭。”
蔡大老爷伸手扶着老太太,一个年岁大了,一个长病在家,都是一样的孱弱,相扶而行,越发显得步履蹒跚。
云罗又往蔡大爷怀里扎了扎。
蔡老太太瞟了一眼,“有些日子没见初云,长高了。”
蔡大爷抱拳道:“孙儿见过祖母。”
云罗欠身:“拜见老祖宗。”
明字辈的爷、世字辈的少爷、小姐们纷纷下拜。
蔡老太太唤声:“都起来吧!今儿将两房人聚在一且好好热闹热闹。”
后花园今晚被点缀得流光溢彩,十步一灯笼,百步一对侍女、婆子,又有两房的人都汇聚到此,更显热闹喧哗,孩子们在后花园里追逐着、嬉闹着。
说是两房人,大房这边只得可数几人,二房的人却不少,只因二老爷有嫡妻、侍妾,这嫡出、庶出的儿女就有一大堆,又有诗字辈的孙儿、孙女,就越发多了。
蔡大老爷并无侍妾,虽陆续有过几位通房,后来都嫁到府外去了。
大太太招呼了太太、奶奶、小姐们拜祭明月,这是每年中秋节蔡家的规矩,太太与几个奶奶秉了香烛,小姐们站在后面,云罗则立在蔡诗华身边,算作是大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