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几个逃犯给本官抓起来!”王知县怒吼一声,指挥着余姚的衙役们上前抓人。
“狗官来了!”有人惊呼。
“你们凭什么抓人?”有人诘问。
“这里是上虞,是大明的地方,有王法在的,你们休想放肆!”更有人给事情定了性,
不过,虽然群情激愤,可就是没人围上来动手,这情形让谢亘等人有些安心,有些迷惑,更是微微心惊。煽动百姓容易,可煽动起来之后还不失控,这个就厉害了,小道士到底怎么做到的?
王知县指着胸前的朴子,高声叫道:“本官是堂堂知县,是朝廷命官!本官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王法!你们这些刁民怎敢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就见衙门里施施然走出一人来。两人身上的官服一般无二,倒像是多了个投影似的。不过,只要听到另一人说的话,就知道这两人的立场截然相反了。
“王大人,本县倒是不知,原来你已经能代表朝廷和王法了,是皇上才下的旨意吗?正好这里人多,你何不将圣旨展示出来,也好让上虞官民也同沐圣光呢?”
“冯维世,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你教化不利,查审不周,治下屡现乱相,深负圣恩。本县念在同僚一场,帮你拾缺补遗,谁想你竟阳奉阴违,不顾朝廷命官的体面,帮这些乱民越狱不说,还聚众闹事,搞出了这般场面来,你真当绍兴山高路远,朝廷顾及不到吗?”
看见冯维世,王知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然不肯示弱,指着对方就喝骂起来。
“笑话!”冯维世嗤之以鼻道:“江南大水,余姚饿殍遍地,一片狼藉,是谁收留了灾民,不使其为乱?是上虞!余姚上虞乃是近邻,同样面临天灾,一处上下一心,共度难关,另一处则衙门坐视无为,民间有人妖言惑众,乱相?到底何处为乱,还用说吗?”
“你……”王知县大怒,却没法反驳,在水灾中的表现,他确实大大落后了。
王知县哑火,谢兰紧接着站了出来:“冯维世,你少在这里卖弄口舌之利。本官问你,那共济社总不成也是县衙治下的吧?这几个乱民也不是凭空从大牢里消失的吧?他们和你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上虞,这其中难道没有关联?”
“谢巡按,说人有罪的是你,抓人的是你,将下官拒之门外的也是你,把人弄丢了的还是你!下官一下船,求告的队伍就已经到了码头,下官又哪里知道这其中有何关联?”冯维世一摊手,推了个一干二净。
“冯大人不知道,这几个案犯自己总应该是知道的……”谢兰冷笑道:“冯大人,你不介意本官问问他们吧?”
“谢大人请便。”冯维世一摆手:“请大人当众问个清楚便是。”
谢兰见他没有异议,正要让随从上前抓人,可听到冯维世后面补充那一句,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那‘当众’二字,是冯维世加重语气说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他又怎好用刑逼问?
“哼,兀那黑汉,本官且问你,你是如何从大牢里出来,又是何人将你带到上虞的?”谢兰指的是赵屠,他知道这人性子憨实,不是个会说谎圆谎的,就算不用刑,他也有自信让对方自己露出破绽。
“俺?”赵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憨笑道:“俺不知道……”
“胡说!从余姚到上虞,足有百里之遥,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谢兰怒。他口才再好,对方不按正常套路来,他也逼问不出东西啊。
“可俺真的不知道呀。”赵屠一脸的迷茫,“这几天大牢外面一到半夜,就闹腾得要命,马嘶人叫的,也不知是个什么路数,俺一直睡的不怎么好,昨晚睡的特别死,等一睁眼的时候,就发现天亮了,然后周边都是人,原来……”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除了开头和结尾,都是实话,将他的话归纳一下,就是一个意思,他莫名其妙的就飞回上虞了。
“真是胡搅蛮缠!”谢兰追问不下去了,他怒喝道:“冯维世,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你相信他的话吗?你相信他被法术挪回了上虞……”
“咦?原来咱是被法术给弄回来的啊!难怪俺一睁眼就看见了小仙师呢,睡觉的时候怎么都睁不开眼,真的很神奇诶!”崔木匠恰到好处的一声惊咦,算是彻底把话题给带偏了,他口沫横飞的说起自身感受来,引得了一阵阵的惊叹和共鸣。
“对,他们几个就是突然出现的,我身边站着的原本是个挺俊俏的小媳妇,结果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黑大个!”
“我也是……”
“是仙法没错了,小仙师一说话,他们就出现了!”
“是乾坤大挪移的法术!”
嘈杂声中,冯维世冲着谢兰摊摊手,一脸的无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