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位方才已经被抬进来了。”
董姨娘心气儿不顺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冷冷的连眼眸都没抬。
夏嬷嬷见状,愈发小心翼翼了,“翠竹院虽说是太太吩咐收拾的,可如今主子您管理府邸的庶务,奴婢私心觉着,主子根本没必要生这闷气,单平日的吃穿用度就可以给那小/贱/蹄/子没脸了。”
顿了顿之后,她又道:“何况,主子早已把身边的大丫鬟白芍指派了过去,有这个眼/线在,还怕她翻了/浪/不成?”
夏嬷嬷的话终于是让董姨娘心里舒服的那么一些,想想也是,不过一个卑/贱的戏/子,抬进来了也好,自己只要想为难与她,还不是随手的事情。
看董姨娘这神色,夏嬷嬷多少是松了一口气,“明个儿一早依着惯例新进门的姨娘该去给太太和老太太请安的。主子您瞧着吧,老太太肯定会给她没脸的。”
董姨娘点了点头,可下一瞬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觉着很是心惊:“嬷嬷,你说依着老爷对这宁氏的宠爱,若是她生下儿子,可如何是好?许氏该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看自己肚子不争气,已经想好要把宁氏所出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吧。这么一来,我可就落了下风了。”
一边说着,董姨娘一边扶着夏嬷嬷的手走到梳妆镜前,瞧着镜子中自己眼角些许的皱纹,她低声道:“人家都说红颜易逝,宁氏可是怡红苑的花/魁,她进门之后,可不得分我的宠了。若再是个拈/酸/吃/醋的,老爷听听她的枕/边/风,只怕更不待见我了。即便是有杏林圣手余老先生的药膳调理,也是无用。”
夏嬷嬷帮她除掉头上的珠钗,拿起檀木梳子自下而上的一下下给她通着头:“您就放心吧,碍着老太太的颜面,咱蔷薇院即便不如往日风光,可也不至于向凝晖院那般冷清。何况,那宁氏若真的怀了,能不能够生下来,或者生下来能不能够养大,还另有一说呢。主子不用着急,后院没人能够越了您去。”
许氏靠在大迎枕上,忍不住冷哼一声:“还真是让我料到了,仗着自己如今掌管内宅庶务,她还真敢明目张胆的把身边的大丫鬟送到宁氏身边儿去,这小家子气,难为老爷这么多年宠着她了。”
许嬷嬷讽刺的翘了翘唇角,“宁氏可是怡红苑的花/魁,虽说之前是贱/籍,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人,哪里会被董姨娘这点儿小伎俩就吓住了。就凭她赖上侯爷这一点,她在侯府的位子,也不比董姨娘差哪里去。”
许嬷嬷这话是真的说到许氏心坎儿上了,可这也正是她担忧的事情。说实话,接宁氏入府,她是有过犹豫的。毕竟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不知道何为脸面。为了争宠,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出来的。即便她对她有恩,给她赎/身,摆脱了贱/籍,可人家不是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到时候指不定惹什么事儿呢。
这些年,许氏真的是恨极了董姨娘,她瞧不上她的小家子气,可同样的,再多出一个还难以摸准的宁氏,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许氏心里一沉,伸手微微抚了抚额头,安慰自己道,没事儿的,起码她现在还需要倚仗她,不可能翻出她的手掌心。只要仗着她在侯爷枕边吹些枕边风,该是过不了多久,绣姐儿就能够被放出来了。
绣姐儿这段时间也真是受了委屈,想到她,许氏又有些头痛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她知道老太太这番禁足根本就没有让女儿有多少的悔意,更多的,她是存了怨/怼之心了。
绣姐儿平日里可是最看不惯嫣姐儿的,她这一出来,看着嫣姐儿参与内宅庶务,可不知道又生什么事儿。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她真的觉着嫣姐儿是个愚钝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为仰仗着老太太和董姨娘走近是件幸事儿吗?真是蠢不足惜。
老太太和她又有何不同,董家那么大的烂摊子,老太太胃口只怕是比她的都大。老太太又是个老/谋/深/算的,到时候,只怕是把你卖了你都替她数钱呢。
暗暗叹息一声,许氏也不想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她看了许嬷嬷一眼,吩咐道:“把我那缕空雕刻牡丹嵌红绿宝石镯拿出来吧。”
许嬷嬷闻言,顿时诧异了:“主子,那镯子可是珍贵的很,平日里您都不怎么舍得戴的。这岂不会便宜了那宁氏。”
许氏摇了摇头:“日后她回报我的地方多着呢,若是这点儿都舍不得,还如何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