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堂,老太太已抄了半个时辰的经卷,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旁的古嬷嬷恭敬的递上一条早已经浸/湿的温/热的帕子。
老太太一边接过,一边缓缓道:“凝晖院那边可还安分?昨个儿大郎那番折/腾,许氏怕是彻夜未眠吧。”
古嬷嬷恭敬的回道:“许氏那性子,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不一大早大房的诸位姨娘还是依着惯例去给她请安。要奴婢说啊,许氏当真是不容小觑,就这份定力,二太太和三太太可是比不上的。”
老太太把帕子丢在一旁小丫鬟拿着的托盘中,扶着古嬷嬷的手缓步走向窗前。
“我打量许氏这么些年,的确是沉得住气的。当年初入府邸,我那般给她立规矩,她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这人是个有野/心的。”
说着,老太太的眼眸中涌上几分冷意:“这些年,眼瞅着许氏为了坐稳这侯夫人的位子,费了多少心思。她倒也小心谨慎,一直都没怎么被我那捏住错处。现在好了,养出那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看她日后还怎么拿乔?”
古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斟酌几秒,问道:“奴婢瞧着董姨娘这些年对老太太的孝顺,的确是个有心的。可有许氏占着这位子,老太太想给董姨娘更多的体面,怕是也难啊。”
侍奉老太太这么多年,古嬷嬷自然知道董氏的心思。因为之前董氏和张氏的正室之争,董氏这个人变得强势很多。何况,董姨娘自小养在老太太身边,那情分自然是不一样的。府邸谁不知道,当年若是没有许氏这个意外,如今侯夫人的位子,那可就是董姨娘的了。
老太太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院中一阵乱哄哄的声音。
老太太微微蹙了蹙眉,心下一阵诧异,这寿安堂的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何会有这般不懂规矩的。
古嬷嬷瞧老太太这神色,赶忙走了出去,她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脸的东西敢如此喧嚣。
熟料,才掀开帘子,便看到被两个粗使婆子押着的顾锦绣。
整个寿安堂瞬间变得静寂了,丫头们虽然恭敬的垂着头,可心底的八卦早就如/火/如/荼了。
这不是五小姐吗?可她怎么一身丫鬟的装扮?
还被两个粗使婆子给这般押到老太太身边?
顾锦绣跪在冰冷的递上,因为撕/扯,整个人都狼/狈的很。
顾锦绣一路上都没想明白,一向对她温文尔雅的四哥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晃神间,老太太已经走了出来。
古嬷嬷方才已经从两个粗使婆子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不,赶忙凑上前,低声说给了老太太听。
好个不知所谓的东西,老太太闻言,心中忍不住怒骂起来。
在老太太看来,这府邸的几个丫头平日里明争暗斗,这也没什么。毕竟每个人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的。可能够无/耻到像顾锦绣一般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她到底有什么倚仗,去轩哥儿面前求情,求情也就罢了,竟敢让轩哥儿说服二丫头替她担了这臭/名。
老太太沉下脸,越发觉着这是许氏的教养不力了。
顾锦绣这般有恃无恐,还不就仗着许氏侯夫人的位子。老太太虽然老了,可并不糊涂。她可是亲口把她给禁足了的,可她倒好,这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中呢。老太太何曾这般没脸过,当即气的脸都白了。
“五丫头,今个儿这整的到底是哪一出,你给祖母说说。”
老太太冷冷的话让顾锦绣浑身一瑟/缩,瞬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却在这时,闻声而来的许氏施施然的赶了过来。看顾锦绣就这样狼/狈的跪在院中,许氏心中虽然怒其不争,可到底是心疼她的。
“老太太,都是妾身无能。这孩子其实生性纯良,今个儿多半是知道轩哥儿从永安书院回来,想去看看轩哥儿。老太太也知道的,绣姐儿自幼和轩哥儿亲厚,前些日子还特意做了提神的薄荷香囊给了轩哥儿呢。老太太便……”
许氏的话还未说完,却见老太太看着顾锦绣,呵斥道:“你让这孽/障自己说,她今个儿是为什么去寻轩哥儿的,你听了这些,若还是一味的护着这孽/障,那我老婆子今个儿真是大开眼界了。”
许氏心中顿时起了疑虑,绣姐儿还能做什么,她不就是装扮成丫鬟的样子去找轩哥儿,想让轩哥儿提她在老太太和侯爷面前求情吗除了这个,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
许氏不解的看着顾锦绣,心底顿时一阵慌乱。
顾锦绣哪有脸说什么,可老太太冷飕飕的目光射下来,她顿时满腹委屈,“母亲,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不过是去求四哥哥替我劝说二姐姐,让她把那日之事担下来。若二姐姐解释清楚,那日是我和她喝了些酒去后花园散步,她起了玩心才不小心把我推出去的,那不就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了吗?这只是单/纯的姐妹间的玩笑而已,又关我什么事儿。府邸姐妹的前程可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二姐姐已经名声在外,若我再出什么事儿,以后谁还敢往侯府提亲,即便是二房三房的姐妹,也是要被连/累的,不是吗?”
说着,顾锦绣着实是心酸极了,想到方才四哥哥那般对她,那两个粗使婆子也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又哽/咽道:“二姐姐自幼被母亲照顾,母亲对她可是养育之恩,担点儿虚名怎么了?她若是对母亲有半分孝道,就不该因为母亲那日的疑心和母亲生了嫌隙。”
老太太活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强词夺理,什么叫做黑白不分。
许氏也被惊到了,尤其是看老太太愈发寒冽的目光,她想都没想,扑上前冲着顾锦绣啪啪就是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