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皇族宗亲在朝中不许担任官职,只许以爵位和虚职,并且亲王与皇族宗亲不得妄/义朝/政。可眼下不管是定国公府还是武安侯府,都免不了为自己谋/划。定国公家的大姑奶奶嫁的可是兵/部尚书张延龄,而武安侯府的二姑奶奶正是左副都御史孙继宁的嫡妻。要知道,本朝的兵/部可不单单是个职能机构,可是有总管天下军/政、有调兵/权的。而左副督御史则为正三品,内外官吏均受其监察,权限甚广,颇为百官忌惮。即便是奸/臣姚国谦,也不可能完全不把御史放在眼里。这样的前提下,若是顾许两家能结姻亲之好,不管是对顾家还是许家,那都是有裨益的。
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许静兰便动了主意,让庶妹许妙玉取代自己的位置。
她并不是任性,她相信对顾家来说,和国公府保持姻亲关系,比另续良媛,得到的利益大的多。
许静兰说做就做,便和娘家通了信儿。定国公瞧着女儿的书信,心中虽然可谓是百感交集。自小他就格外疼爱这个宝贝女儿,谁能够想到她如此福薄,嫁过去才两年多便遭此重击。更让他觉得心酸的是,这个时候,她还不不忘铺好后路。定国公暗暗叹息一声,也不得不找武安侯商议此事。几日之后,他便把庶女许妙玉叫到了书房好生嘱咐一番,便送往了武安侯府。
因为许静兰尚在,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拖几日。许妙玉便先以姐妹情深,照顾嫡姐为由,住在了武安侯府。
就这么几个月后,许静兰最终还是撒手人寰。把两个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了庶妹许妙玉。
一年的守孝期过后,许妙玉正式成为了武安侯府的继夫人。
也就是顾明嫣的继母。
“小姐,小姐……”
琥珀的呼唤声终于把顾明嫣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顾明嫣拿着素白的帕子轻轻擦了擦自己的指尖,慵懒道:“好了,瞧把你吓得。”
说话间,她把手中方才折断的牡丹花随手一扔,漫不经心道:“这牡丹的气味太淡了,还是甜一些更讨喜。”
琥珀小心的扶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可心中却暮然一紧。这府邸谁不知道夫人最喜欢牡丹花,夫人的凝晖院更是种满了各色牡丹。每到花开时节,夫人还会举办牡丹花会,别提有多热闹了。她记得,每次牡丹花会,小姐也是颇为欢喜的。怎么今天,这话听着有那么一些古怪呢?
琥珀的神色当然没有逃过顾明嫣的眼睛,抬眸看了眼蔚蓝的天空,想着凝晖院那位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小姨,顾明嫣脚步顿了顿,道:“这几日偶感风寒,小姨定是忧心的很。罢了,便直接往凝晖院去吧。”
瞧着顾明嫣笑意嫣然的样子,琥珀笑道:“也好,这会儿五小姐应该是陪着夫人的。小姐和五小姐最是要好,几日没见,定是想念的。”
顾明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可不是,这个妹妹顾锦绣和她还真是姐妹情深。按理说,同样作为侯府的嫡女,顾锦绣也应该是明字辈的。奈何自己这小姨格外懂得谦让,说什么顾明嫣才失去母亲,她这当小姨的是绝对不可能让顾明嫣受到任何一点委屈的。
这不,委屈便让自个儿亲女儿担了。顾家共三房,虽然各存心思,可至今也未动过分家的念头。顾锦绣受点委屈原也没什么,可这人争强好胜,又颇为敏/感,总觉得其他几房的嫡女,甚至是庶女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同样是嫡女,她却不得不处处礼让,处处讨好顾明嫣。这样的落差,真的让她很难/堪。
想到上辈子顾锦绣使劲手段抢走顾明嫣的心上人理国公世子,又把顾明嫣推往人人闻风色变,杀/人不眨眼的北静王。顾明嫣如何能够不恨。
本朝建都南陵,北静王作为先帝的异母弟弟,说是一番诸/侯也不为过。先帝爷那会儿,对这能兵善战的北静王就颇为忌惮,也因此才把他打发到了北边。先帝爷原先也是存着心思等瞅着合适时机把这眼中钉肉中刺给铲除的。可惜,他常年服用丹/药,登基才不过五年便去了。今上不过三岁小儿,也难怪姚太后要大肆揽/权,定是因为这北静王寝食难安啊。
对于这北静王,顾明嫣其实记忆并不多。虽然嫁于他做正妻,可谁不知道北静王三次娶妻,可每任妻子不过一年就没了。因此,也落了个克妻的名声。坊间还说什么,北静王杀/人如麻,残/酷/冷/血,这便是报应。
当时身为北静王妃的顾明嫣,也被这些传闻给吓到了。即便是和北静王翻/云/覆/雨之时,也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想来也是因为她的战战兢兢,没多久,北静王便不再往她房里来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淡漠吧,当王府有人诬/陷她和侍卫有/染的时候,北静王问都没问她,便赏下了一杯毒酒,一尺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