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兄弟们今天那帮老太太们有啥动静?有没有找人去拆河神庙啊?我可是巴不得她们赶紧行动,拆了河神庙的话,还不得把老王八精气疯掉么?一定会迫不及待气势汹汹找到蝙蝠精大干一场……
可兄弟几个都连连摇头叹气,说这就有点儿可惜咯,今天他们来的时候,专门儿路过了一趟关帝庙,结果发现里面只有铜锁娘和两个老太太在里头忙活着,其他老太太都没来。在街上一打听才知道,其她老太太都是让陈金他们三个砸了玻璃的人家,好嘛,家里人都闹翻了天,一致认为这是老太太们整天在街里搞什么神啊鬼啊信仰,才招来那帮年轻人的记恨,现在可好了,这帮年轻人都是些愣头青,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什么事儿都敢干,干起来兴许就没完没了……
于是那些村民坚决地将自己的老母亲给堵在了家里,不让出门儿了,为此多个家庭爆发了家人之间的争吵。
至于村里那帮跟着老太太们混的娘们儿,也都被家里的男人给管住了——他们生怕祸及己身——可不能再出去胡闹,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咱不做那出头鸟去跟那帮年轻人作对去,那些年轻人都是些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饥的主儿,咱们呢?上有老下有小的,拼不起也耗不起。
这就更别说拆河神庙了,压根儿就没人,各个都躲在家里面,门口都挂上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旗帜。
河神庙是拆不成了,不过关帝庙里收拾收拾,把“玄母娘娘”的神位挪移过去,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活儿不大。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在铜锁娘家的墙头上趴着偷听偷看请神大戏时,我和陈金俩人不是商量着要把关帝庙给烧了么?于是我赶紧问道:“金子,你昨晚上没去烧关帝庙么?”
“哟。”陈金一拍大腿,“昨晚上砸玻璃砸得过瘾了,忘了烧关帝庙,操,今晚上,今晚上再行动。”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吧,回头老王八精找蝙蝠精决战的时候,也好找,关帝庙烧了的话,指不定那蝙蝠精躲到哪儿去呢,要是还待在铜锁娘家里面,两只精在铜锁娘家里干了起来,难免会伤及到人的,不好不好。”
哥儿几个都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虽然这些老太太和我们有仇恨,可毕竟她们也是人啊,也是村民啊,没有那深仇大恨非得咒她们死不成,没到那个地步呢。要是真让邪物之间的战斗祸及到老太太们,就她们那老身子骨,经得住碰一下么?
会要命的。
大家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等等看吧,反正如胡老四所说,老王八精不会让蝙蝠精痛快多久的,一准儿会找它干一架,还会干死它,反正老王八精干死了蝙蝠精,它也会被我们干死……
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被砸了玻璃的家庭,在早上十点之前,还在自己家里吵吵闹闹不休不止呢,结果一过十点,他们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命令或者是突然想明白了要一致对外的道理,竟然纷纷停止了内战,然后全家齐动员,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我们失算了,疏忽了昨晚上的一个细节问题,那就是蝙蝠精曾经说了,它会付诸行动,蛊惑村里人与我们这伙儿年轻人为敌的。
大概……最先被蝙蝠精所蛊惑的,就是这些老太太她们自己家里的人吧?
唉,可怜的老太太们,估计想都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姚京家,是最先遭受到这些家庭人员攻击的,姚京家被攻击的时候,我们几个正在我家里面谈笑风生呢。而姚名堂,那天一早就出去换粮食了,也是为了赚点儿钱;姚京的姐姐去年春天就出嫁了,妹妹去上学了。
家里面,也就只剩下了姚京娘一个人。
六个家庭,足足动员了男男女女三十多号人,冲入了姚名堂家中,进入家里之后,二话不说就是开砸啊……当时姚京娘就吓得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些街坊邻居们,都像是疯了似的,气势汹汹,进到家里就是砸东西,玻璃,门窗,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不放过……
三十多号人共同搞破坏,那声势和效率,绝对高得多。
在姚京娘反应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家里已经被破坏得成了一堆垃圾。
姚京娘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小气到了骨子里主儿啊,平时生活中就是只糖公鸡,别说拔她的毛,她还得天天粘别人的毛呢……
于是原本不怎么爱惹事的姚京娘被触动了逆鳞,施展开绝对的泼妇神功,往院门口一躺,把三十来号人硬生生拦截在了院子里,并且开嚎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感天动地,昏天黑地……哭声,总会让人没来由的产生同情,于是那帮来姚京家抄家的人,心里面生出了稍许的愧疚和内疚感。
不过姚京娘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泼妇神功的第一招拦路大哭之后,第二招随即就用上了,那就是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