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一转头,就对上了齐坚狰狞地笑着的脸,小肉脸儿一抖,决定抱紧舅舅的粗大腿,只无耻地拱进英国公的怀里,觉得安全无比,默默地给了齐坚一个胜利的表情,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与二表姐说了几句话,可巧儿叫二表姐有所得,如今可不敢再过去啦!”
“有所得?”英国公似笑非笑,掐了阿元的小脸蛋儿一把,这才慢慢地说道,“你与诚王,倒是很好。”
“诚王确实是个老实人,如今还管我叫六哥呢。”齐坚其实觉得凤鸣很不错,见英国公并无反对,便给这苦逼皇子说了一句好话。
“能叫你们两个,一起说好话儿的,确实很有一套。”英国公见阿元很紧张地看着自己,便一笑道,“齐家的女孩儿只选自己喜欢的夫君,若是他能叫善姐儿点头,能请来赐婚,能效法你父王当年给善姐儿画个押,我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来着,干坏事儿的,都是别人不是?
“画押?”阿元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父王还有这样的“想当年”,难怪一说起英国公府,肃王总是一脸血的样子。
“真,真强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后公主殿下出嫁,也得叫驸马画押一下呀!
“好孩子不能知道这个。”英国公摸了摸阿元的头,抱着她就往外走,才走出一半儿的路,就见远处一名俊秀的男子缓缓而来,见到英国公,便含笑过来道,“三哥,听说宫里要赐伯娘御宴,刚刚出了宫门,就要到咱们府上了。”他说起话来温润和气,又带着几分文官的文雅,便叫阿元心里觉得很是亲近,况这男子还是肃王妃同父异母的庶出兄长,阿元的亲舅舅,阿元便很老实地唤了一声,“四舅舅。”
“阿元。”这名为齐宣的男子,便温和地笑了笑,上前将阿元抱过来,只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道,“赏赐一会儿就来,三哥先换身衣裳,也郑重些?”见英国公点头,他似乎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已使人往后院儿传话,三哥不必担心。”
“有你在,,我是不担心的。”齐宣素来精明,是英国公的左膀右臂,如今在朝中兄弟二人彼此守望互助,很有默契,因此英国公只笑了笑,又对着努力扒着自家舅舅的阿元说道,“这小东西,你送到善姐儿处吧。”听见齐宣带着笑意应了,这才侧头看了亦步亦趋的齐坚夫妻一眼,得到这两口子统一的讨好的笑容,也侧头无声地笑了一声,这才施施然地走了。
齐宣之前一直在外任上,今年刚刚进京,阿元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却也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又和气,便只抱着舅舅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舅舅若是累了,可以放阿元下来,阿元可以自己走。”千万别应啊,公主殿下觉得亲舅舅的怀抱真是舒服极了。
她的这点儿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在官场厮混的齐宣,只点了阿元的大脑门儿一记,又与齐坚吩咐了两句,齐宣便抱着这个真心挺沉的外甥女儿往女孩儿处去,一边走便一边听阿元小嘴不停,巴巴地说道,“方才王家来了一个美人儿,可好看!和蒋家表姐都差不多了。”这男子是笑着听着,又见这肥仔儿贼兮兮地四处看了看,这才凑在舅舅的耳朵边儿上说道,“不过,要我说,还是大哥与坏阿容最好看!”
齐宣的笑容完全没有变化,可是阿元却敏锐地觉得,在说到后一句的时候,齐宣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停滞,之后方才全无异样。诧异地看了齐宣一眼,阿元有些不明白,却还是觉得四舅舅虽然在笑,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便决定说些叫舅舅喜欢的事儿,便好奇地问道,“表哥也回来了?听说如今在读书,阿元最喜欢读书人了!”齐宣只有一位嫡妻,膝下两子,其中一个还在外地书院求学,一个跟着夫妻二人回来,据说书读得极好,已经下场考中了秀才。
“喜欢读书人?”齐宣噗嗤一声,看着一本正经的肥仔儿笑了,只摇头道,“若是真这么喜欢,以后舅舅教你读书,如何?”说完,便用揶揄的目光看着小脸扭成一团的阿元。
“还是算了,脑子不够用呀。”听说读书人日日起的比鸡早,作为一只还在成长期的公主还说,这实在太折磨人了,阿元干笑着摇了摇自己的小爪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什么了。
齐宣才抱着阿元走出十几丈来,就见前头几名少年嘻嘻哈哈地过来,脚下一顿,他便立在原地,见里头除了自家的几个孩子外,凤桐凤鸣也在其中,便不卑不亢地请了安,之后,就在阿元的扭动中无奈地放了这肥仔儿下来,看着她扭着扭着就扑进了凤卿的怀里了,那兄妹两个瞬间就黏糊在了一起,把旁人都当了布景板,都是自家的孩子,也并不需要忌讳什么,便只笑道,“既然见着了你们,我便将阿元托付给你们了。”
“前头事儿多,舅舅忙吧。”凤卿便笑着抬头说道,见一旁的阿容眯着眼睛看着阿元先扑进了自己的怀里,也觉得有些得意,更紧了紧手里的小肥仔儿。
阿容用目光与自己的好友表示你好样儿的!
两名美少年对视的模样,当真好看,齐宣一脸温和的笑容看了看凤卿,又看了看阿容,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身上停了停,这才唤了自己的长子齐浩过来,只温声道,“你母亲在后头等你,一会儿人多些,你护着母亲,莫要叫她被冲撞了。”见齐浩应了,这才笑道,“今儿只与你兄弟们说笑,功课,不急在这一时。”见儿子的脸红了,只说道,“读书不是一朝一夕,中了秀才,已是万中取一,后头也莫要急切,还是身子要紧。”
“四叔就是这样操心。”一旁英国公的幼子齐晟,便哈地一声笑了。
阿容转头看了齐晟一眼,后者的笑声被卡在了脖子里,没电了。
“阿晟很听你的话。”齐宣见齐晟似乎很在乎阿容的模样,也觉得诧异,见阿容给自己施礼,这才笑问道,“你是湛兄的长子?”见阿容因他初见便叫出了自己来历微微惊讶,他又顿了顿,似乎在打叠精神地说道,“我与你舅舅是幼时的同窗与好友,你很像你舅舅,却不大像你父亲与……”他温和地说道,“与你母亲。”
“长辈们都这样说。”阿容见他对自己很和气,虽然从未听母亲或是舅舅说起过这么一位好友,然而能见过舅舅从前,该是熟人,便十分恭敬地说道。
“你父亲母亲,可好?”齐宣说了这话,似乎有些沉默,之后便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湛兄那样的人,如何能过得不好呢?是我多此一问了。”之后,目光便飞快地撇开,只落在别处,与阿元笑道,“去吧,好好玩儿吧。”自己便径直走了。
这位舅舅走得太快,转眼便消失了。
阿元见阿容看着齐宣的背影若有所思,都不看自己了,便只扑到这少年的怀里,狠狠地照着他的手臂就是一口,这才凶巴巴地说道,“看什么呢?舅舅比我还好看?!”
“自然不是。”齐宣很内敛,说这几句的时候,大家都未感觉出什么,可是阿容却只觉得有违和之处,然而齐宣的目光带着善意,他也不会戒备这样的人,此时便想着回头问问父亲母亲与这位的渊源,此时地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腰的肥仔儿,低头笑道,“我只想着,等太夫人的寿宴过了,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去,如何?”见阿元目光大亮,他便笑道,“总是憋在府里头,会闷的。”
“阿容真是个好人!”阿元感动坏了,觉得阿容这才叫有求必应来着,又扒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要听阿容吹笛子,行不行?”
“行。”阿容一笑如同春风,只偏头道,“明儿你好好儿休息,后日我带你出去,”又俯身凑在阿元的小耳朵旁,看着这小东西的耳朵扑棱扑棱抖,只笑眯眯地用手摸了一把,这才说道,“不带你哥哥,就咱们俩,我什么都应你,好不好?”一起玩儿什么的,还要大舅哥儿跟着碍眼,当真不能忍。
阿元听了顿觉此言大善,立时就将自己给卖了,拍着手叫道,“好呀好呀。”又小声地在凤卿意味不明的目光里说道,“大哥跟着咱们,大伙儿都看他去了,谁来见识公主殿下的美貌呢?”见怀里的美少年噗嗤了一声,便眯起了眼睛威胁道,“难道不是?”
“天底下公主殿下最可爱。”阿容憋着笑容拍马屁,况他真心觉得阿元可爱,因此语气真诚极了,将公主的马屁拍得格外舒服,他正要再接再厉,就见一旁的凤鸣忍不住了,只在一旁幽怨地说道,“我说二位,能别无视别人的存在么?”什么我的眼里只有你,简直就是在拉仇恨值好吧?况诚王殿下姻缘不顺,看着黏黏糊糊的家伙们,总有一种抱报复社会的想法。
叫凤鸣这样一提醒,阿元就回过神儿来了,看着凤鸣一脸抓狂的模样,便称叹道,“皇妹好容易与三舅舅说了许多的话儿,舅舅还有些口信儿来,既然四皇兄不想知道,那就叫它……”
“我太想知道了!”一见阿元的小模样儿,凤鸣就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顿时脸上就拨开云雾见太阳了,只几就到了阿元的面前,低头赔笑道,“好皇妹,你都听着什么了?”见阿元从阿容的怀里出来,叫阿容牵着走,他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口中还求道,“你说啊,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皇兄什么都答应你。”等把心上人娶进门,这妹妹再吊起来抽也不迟。
“舅舅说,这事儿,他不管,你只去问二表姐。”阿元笑嘻嘻地转头说道,“二表姐处,四皇兄何必这样忐忑呢?只直接去问,死不死的,不都是个结果么?”当然,齐善大概不会拒绝这么一个实心眼儿的人,不过现在就告诉四皇兄,这不是太没有难度了么?没有难度,是不会珍惜的不是?
见凤鸣患得患失地跟在自己的身边,阿元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努力帮助别人的好人,一旁的阿容还在说道,“阿元就是这么好心肠。”听了表扬,肥公主的小脖子挺起了了,走得跟骄傲的小鹌鹑似的。
眼见英国公府这些少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跟在后头的凤桐嘴上带笑,却恨不能将这群家伙全都宰了算了!
就在他继续隐忍之时,却听见另一侧有女孩儿的笑声传过来,更似乎有优雅的清香在凤桐的鼻间浮动,惆怅间的顺王殿下,突然想到了一种能与英国公府更为亲近的方式,不由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