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莱眉梢一挑,问道:“多少人?到哪里了?”
“至少二十五万人马,五个军团队形,自从入了卡意克德后便一字排开平行推进,两两之间相距十里左右,昨天傍晚前已经进入我方三百里范围了。”普扥汇报道,“依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再过六天,便能抵达榴木镇一带。”
榴木镇一带距离伍莱的南北峰炮台群约有八十里,有着大片开阔区,虽不太适宜长期驻守,但因为视野极好周遭又四通八达,所以也不易攻,故此虽被从矛里塔尼亚战败撤退的天眷军占据着,伍莱也懒得去动他们。
“再过六天?对方的辎重情况探察到了吗?”伍莱蹙了蹙眉,昨晚便已进入我方三百里,却还要六天才能抵达榴木镇,这样的速度可谓谨慎。
“非常的多,就在大队伍后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专门的辎重军团一样。”普扥的眼睛里闪耀着小星星。
伍莱点头起身,挥退政务府的汇报人员后,对候在门口的通讯兵一摆手:“去,召集所有校级军官到我这儿来。”
“是!”两名通讯兵挺胸应诺罢,快步转身奔出。
普扥嘿嘿一笑,又凑近了伍莱一些:“领主这是要现场办公吗?”
“不懂不要乱用词,现场办公那是在现场,这儿是现场吗?”伍莱白了普扥一眼,“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拦住斥候自己抢着过来汇报,我开除你的军职。”
“别呀领主,我错了,我认罚,你就罚我去捣毁敌军的辎重军团呗。”普扥连忙央告道。
“哼,你倒是想得美。”伍莱忍不住笑出了声…………身为一名行伍多年的将军,狄蒙曾许多次想象过自己战死沙场的场景,在那些场景里,他把自己幻想成了矫健、强悍的英雄,即便倒下,也倒在冲锋的路上,倒在敌军的尸骸堆中,在倒下之前,用利剑,用盾牌,甚至用拳头,一次又一次的收割敌人的性命……但那终归只是想象,想象总是会跟现实有差异的——午夜过后不久,狄蒙便真的倒下了,不,他不是倒下,而是被掀飞、撕裂,然后摔出了个四分五裂,因为一枚炮弹径直穿进他了的帐篷落在了他的身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连惊惧和痛楚都没来得及感觉,所以狄蒙并不知道,这一次的火炮夜袭有多么恐怖——咚咚咚咚的爆炸声中,连大地都在颤抖,在火光、硝烟里,哀嚎惨叫遮盖住了惊惧的嚎啕,但胡乱飞溅的弹片、兵器、石块或者别的什么物事很快就淹没了一切——这一夜,重演了伦文顿军的惨剧……凌晨前,战斗全面结束,两万人马的南营军在炮击中折损了八成多,剩下那不足一成半虽然侥幸逃离了炮击区域,却也在乱哄哄的四散奔逃中扎进了奥多、秃鹫的一、二团和伦文顿一部的拦截网里……“秃鹫上校,我们怕是得召集士兵们开一次会,告诉他们胜利的主要因素是占了地利的便宜以及领主的布置,因为我刚才发现,许多士兵都有轻敌情绪了。”奥多一边翻看战利品账簿,一边对秃鹫说道。
“嗯,越快越好,还要告诉士兵们,我们这儿只是小打小闹,大头都在领主那边。”秃鹫点了点头。
“是啊,我们这边倒是进行得很顺利,就是不知道领主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也能顺利就好了,还记得出征前领主怎么说的吗?他说,他会想办法让敌军把主战场选择在卡意克德,可是,他那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啊。”奥多说道。
“是啊,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领主的安全,有伍莱号和萝莉号在,领主安全无虞,即便在卡意克德输了,领主还能带领我们在伦文顿与敌军周旋的。”秃鹫微微一笑,说道。
奥多点了点头……又两日后,海伦抵达了榴木镇。
尽管有些疲倦,她仍旧立即召见了驻守在这里的天眷军将领,在将想了解的情况都询问清楚后,她立即下令让侍卫们将这些将领全部逮捕处死。
“你们撤退朕可体谅,但兵力近三倍于敌,却坐视敌军修筑关隘而不敢寸进,不杀,如何泄朕心头之恨?”海伦对这些不断哀求中的将领说道。
“拉下去!”海伦皱眉挥手,“立即通知各路主将来朕这儿。”
“是!”
……天眷军抵达榴木镇的消息传回矛里塔尼亚后,伍莱立即策马赶去关隘,大战在即,他更愿意亲临敌前指挥,而不是在后方玩运筹帷幄,再说了,矛里塔尼亚距离关隘又不远,也后方不到哪里去。
伍莱的出现让驻守关隘、南北两峰的士兵们士气愈发大涨,在他们的心目中,伍莱是领主、是将军、是大神官,但更是他们的家长,是他在为难之际率领大家走出困境,也是他在亚述一片风雨飘摇中,慷慨出征,为死者雪耻,为生者谋求安宁。
现在,他又来到了大家身边,与大家一起驻守关隘,试问亚述的那些高官、贵族们,有谁能做到?
度过了忙碌的一夜后,伍莱接到了海伦的亲笔信。
“信使在哪儿?”伍莱一边接信一边问道。
“正在关门外候着,说是坐等回信。”萨雷斯答道。
“那就让他先等着吧。”伍莱瞥了一眼信封上的火漆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