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沈蝉儿回道:“兰娘子说的是,姐妹们许多时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身子俱都是乏了,合计商议以后每隔上五、六日便歇息一日。”
“姐妹们便是休息也未曾闲着,俱都揣摩排练官人新写的两幕剧本呢。”绿柔也是回道。
乐天说道:“辛苦你们了!”
兰姐儿妖妖娆娆的舞弄着身段,贴向乐天:“自妾身几人到了汴梁,官人从不曾临幸我等,莫不是官人又有相好的了?不如哪日与我们姐妹见见,那小娘子比奴身美貌多少。”
听到这些话,尺七很有觉悟的退到一边,这兰姐儿几个虽然表面上看来与自家官人一点干系也没有,实际上看起来倒似养在外宅一般。
此时乐天身上穿着官袍,若是被御史言官看到,免不得又是个刷任务的借口,乐天不由的退了几步,一脸严肃道:“绝无此事!”
三女齐齐的笑了起来。
绿浓心思灵巧,知道乐天的身份今非昔比:“兰娘子,现下官人有了官身,自是不与以前一样了。”
得到绿浓的提醒,兰姐儿才意味过来退后一步,咯咯笑道:“姿色寻常的小娘子,乐官人又怎么看得上,奴家听人说,官人现下与那京城第一名伎李师师还有赵元奴打得火热呢。”
“切且要胡说!”乐天面色大变,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便伸手捂上兰姐儿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这话传扬出去,乐某的一条小命怕是都不保了。”
事情说得这般严重,兰姐儿被吓了一大跳,一旁的沈蝉儿与绿浓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隐瞒,低声说道:“近来京城中有伎家传言,先生送了她二人词作,极可能做了她二人的入幕之宾。”
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吃这羊肉,这身膻腥味却己经沾上了,正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啊!
面色冰冷,乐天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从这谣言中闻出一股阴谋的意味,与三女说道:“那二人是我能招惹得起的么,切莫听他人胡言乱语。”
看到乐天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三女也开始感觉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多做言语。
沉默了片刻,乐天才叮嘱道:“日后若是再有人提及此事,你三人便与人说,是那李师师与赵元奴二人听到了乐某的词名,使了银钱向乐某买词的。”
说话间,那宅子的主人也到了,双言见面寒暄了片刻,一行人步入开封府衙办理房契交割事宜。
说起古代的房契交割程序,与现在房产司里的二手房过户没什么两样,都是要按面积向官府缴纳一定的银钱,然后签字画押按手印等等。
原本兰姐儿要将这宅院尽数归在乐天的名下,但乐天考虑一众女伎与自己居在一处,实在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况且明廷里有那么多只敢拍苍蝇不敢打老虎的御史言官,正四处寻这些芝麻豆粒官来寻事交差,若是揪到乐天这个把柄,定会道貌岸然的一脸正人君子模样,毫不留情的狠狠奏上一本。
乐天可不想触这个霉头,只好将宅子一分为二,分做两家交割,反正这宅院也大得很。
很快办完房契交割手续,乐天心中依旧闷闷不乐,今日兰姐儿口中说出之事是哪个好事者传扬的,是一时的风月传言还本就是针对自己的。话说自从周邦彦出事之后,汴梁城中便再也没有有关于李师师的桃|色新闻了,乐天越发的感觉这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
“你等莫要拦着与我,我要去告状,我大宋朗朗乾坤,便没有国法了么?”
就在乐天几人出了交割房产的司户参军廨所,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公子被几个差伇从推官衙里搡了出来,不服气的立在那里叫嚷。
只见一个老吏劝道:“柳公子,你这桩案子己经报过七、八次官了,哪次不是败诉,切莫再做那徒劳之功了,若是想赢得案子,柳公子还是先寻些有利的证据来罢!”
闻言,那年轻公子只是唉声叹气,临出门前突然转过头恨然说道:“开封府不肯接我的案子,我便要去大理寺上告!”
放在其他朝代,大理寺只审理皇帝交待下业牵涉朝中大臣的大案重案,寻常百姓说要去大理寺告状,只能被人笑掉大牙,然而在北宋元丰年间以后,因开封狱事繁多,神宗复置大理寺狱,京师百司之狱归于大理,也就是说大理寺可以审开封府的案件。
待那年轻公子气哼哼的离去,那开封府的老吏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让尺七与兰姐儿几人先走,乐天却将那老吏唤来,问道:“那年轻公子所告何状,为何又扬言要去大理寺上告?”
那老吏见乐天年纪不大,却身着官袍,忙行礼拜道:“官人有所不知,这柳公子年幼时父母早亡,其家业由叔父代管,其叔父见财起意,为了达到长期霸占家财的目的,干脆不认柳公子这个侄儿,否认双方之间存在的亲戚关系。
这柳公子无奈,诉诸官府,要求公断,但因为这柳公子过去少不经事,并没想到叔父会有霸占家业的那一天,所以根本就没保留证据,正因为如此,打了七、八次官司,每次都是败诉,便连推官大人也是烦了,与小的们交待,若这柳公子再来,便将他推搡出去。”
原来如此,不过乐天突然心中生起种感觉,这柳公子的案子,弄不好要落在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