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听得越发不明白了,“淮康军哗变与这大理寺卿樊景有何关系?”
“乐大人莫非忘记了,去岁淮康军哗变时,乐大人曾向知州叶梦得上言,当场砍了那二十二个蠹虫的脑袋一事?”史勾当官又说道。
“下官没有忘记!”乐天回道,心中好奇二者之间的关系。
“那不就是了!”史勾当官笑道:“咱家就与乐大人说了罢,那被乐大人砍了脑袋的蔡州判官,便是大理寺卿樊景的表侄,国子监肄业的生员。”
乐天没想到其间竟然还有这么个梗,这个仇怨结的当算不得小,怪不得这樊大人要为难自己。
就在乐天一脸惊愕之际,史勾当官端起茶碗似无心的说道:“乐大人在瓦肆间有个乐家班,据听说生意红火的紧,自然是不指望着朝廷发放的那点俸禄来养家,不过咱家要为乐大人提个醒,眼下蔡相似乎要有什么举动,日后手里的这些交子怕是没有金银等物实惠了!”
“多谢大人提醒!”乐天立时明白过来,这史勾当官拿了自己的钱,卖自己一个好,同时也表达了一个意思,在此事上帮不了自己。
从侧面乐天也知道,徽宗皇帝修建万岁山(艮岳),导致国库有些空虚,蔡京要变着法子掠夺民财了。
看来手中的交子都换成金银等物才能保值,乐天心道。
走在大街上,乐大人依旧愁啊,刚刚进京为官便遇到了仇家,而且手里这个童养媳毒杀婆婆案也是悬而未决。同时又在想,为毛前世看那些歪|歪穿越小说,主角各种开挂各种飘,而自己穿越却活得这么憋屈这么烦。
“让开,让开……”
就在乐天恨不得张口骂|娘之际,只听得前面有呼喝之声传来,定睛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只队伍大街上穿过,为首的竟然是一个骑在青牛上的道士,两边更有仪从在前面呼喝驱赶着行人让路。
虽然看不清这道士的面容,但那胯|下的青头却将此人的身份彰显出来。林灵素,当今皇上最为宠信的道士,更是被徽宗皇帝赐号为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
人群里的乐天避开牛鼻子老道的一队仪从,心中依旧愁啊,愁如何将这桩案子应付过去,看着林灵素的这支道士队伍,乐天突然间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你在这里做甚?”回到大理寺自己办公的那间廨所,乐天便见门前立着一个小吏。
那小吏见到乐天只是叉了叉手,神色间没有丝毫恭谨,只是回道:“小人奉法卿大人之命,专门在这里候着乐大人回来,传话与大人去法卿那里一趟。”
宋时,法卿、大棘、大理卿、棘卿、廷尉卿俱都是大理寺卿的别称或是简称。
“知道了!”乐天只是回道,心中明白这大理寺卿樊景又是在寻自己的麻烦。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初到大理寺观政学习,便如此不守规矩,公干时间,竟然随意外出走动,丝毫没有奉公律己之心!”
果不其实,乐天刚刚进入到大理寺卿樊景的廨所,便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老大人息怒!”乐天拱手,又说道:“老大人只知道下官在办理公务之时外出,却不知道下官外出也是为了公事。”
樊景冷哼了一声:“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寻得出什么籍口,若强行狡辩,休怪本官将你扔与吏部处置!”
乐天轻笑道:“樊老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进学前曾在皇城司挂过牌号,所以先去趟皇城司,将牙牌交还回去,然后为了手中的案件,又去拜见了金羽门客林灵素林道长,特意向林道长求了张符箓来断案!”
“荒谬!”听乐天这般说话,樊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厮不好生专心断案,却以为求神拜佛便可断案,简直是愚蠢至极,看来本官是要向官家上疏,将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庸才革职查办!”
“大人息怒,莫要这般激动!”乐天笑道,又意味深长的说:“下官并不是大人口中的庸才,去岁秋日,下官曾助蔡州知州叶梦得老大人揪出州衙二十二个贪腐的蠹虫,又配合叶老大人弹压过淮康军哗变,这些功劳都记在大内的功劳簿上,大人说下官是不学无术的庸才,下官当不能接受。”
听乐天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自己,大理寺卿樊景立时气得面皮发青,明显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又刻意的提起蔡州窝案,而且神色意味深长,似乎是在向自己表明,己经知道自己为何难为对方的缘由。
樊景为官二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面色颜色登时沉去,厉声斥道:“你立下功劳又怎样,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而眼下你拜神求仙的断案,若断不得案,小心本官参你一本,革去你的功名!”
乐天也是冷笑一声,大声道:“下官敢立下军令状,十日之内若破不得手中案件,便自行辞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