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既然拿了主意,便这样定了!”乐天回道。
绿浓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只是妾身等人俱是女流,又不好抛头露面与官府打交道,这些事情还要请官人出面。”
一众女伎皆知乐天是欠绿浓、沈蝉儿二人人情的,这话让这二人说正好。
“些许小事而己。”乐天答应的非常爽快。
见乐天答应的痛快,沈蝉儿说道:“妾身等人终是女流,俱不好挂这宅子主人的名字,故而妾身等人想将这宅子挂在官人的名下!”
“为何?”乐天不由的一怔,不解道:“这宅子是你等凑钱买下来的,挂上乐某的名字便不怕乐某转将发卖出去,再跑人不见?”
“妾身不信官人是那等人物!”一众女伎掩嘴笑道。
距离开戏还有段时间,绿浓与沈蝉儿俱在上着妆,暂时无事的兰姐儿也不避着后台的一众女伎,卖弄着风情靠上乐天,调笑道:“官人不如娶了我等做外宅啊,不止是宅子连人都是官人的了,这宅子也便当做我等的嫁妆了!”
事实上,这一众平舆来的女伎俱都知道,兰姐儿这几个演主角的女伎与乐天是相好过的,都不觉得有何异样。
被兰姐儿调戏了一把,乐天有些无奈。
女伎们看着乐天的模样,一齐咯咯笑了起来。
众笑声落下后,正在上妆的沈蝉儿又开口道:“官人,我等俱是女流,家里没个男人应衬难免不会招惹事非,那宅子买将下来后,先生不如与我等住在一处,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乐天不禁有些头痛。眼下朝堂昏暗,那些水雕泥塑般的御史不敢打老虎只敢拍苍蝇,天天为如何应付差事而烦恼,自己刚刚得了功名,若此事传扬出去难免不被御史弹劾,被当做******上一顿,当成软柿子人人都想来捏上一把。
“妾身俱为先生想好了!”看乐天犹豫不决,兰姐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妾身等人着人将那宅子一分为二,单独出入,对外言称是官人租与我等居住便可。”
自己拒绝的了么?当然不能,随后乐天随着尺七去看宅子,又与宅子主人商谈了一番,双方确定三日后去开封府办理买卖交割房契事宜。
时间耽误不得,申时还要进宫面圣,乐天收拾了一番,便叫了辆车向皇城方向行去。
又是一年三月时,午后的阳光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夹杂着花草的芬芳,距离大内越近,香气越发的浓郁。到了皇城附近,那车夫便不往里去了,皇城附近禁止寻常车辆通行。无奈之下,乐天只好安步当车。
走在大内皇城东华门外大街,望着眼前守卫森严的禁宫,乐天忍不住嗟叹了一番,恐怕除了自己谁也想不到九年后这座守卫森严而繁华的城池被金人攻破,两位皇帝与后宫一众嫔妃、皇子公主,还有宗室、大臣,俱都成为金人的战俘押解北去。
文明被野蛮毁去,盛世被兵塚替代,无数百姓家破人亡,遍地坟茔枯骨。
那一年,成为华夏历史上永远的痛。
想起十年后的靖康之变,乐天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沿着大内城墙,乐天一路向北走去,直到晨晖门近前才停下脚步。
“乐大人您来了,小人在此候您多时了!”
刚到延福宫入口晨晖门外,早上来大晟府传旨的那个内侍便认出了乐天,笑盈盈的上前见礼说道,乐天早上塞给的那些交子,足够这内侍笑上一天了。
“见过中贵人!”乐天连忙回礼。
“咱家在宫中从小黄门做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还真没见过官家召见过哪位从九品的官员呢,乐大人您可是头一份啊!”那内侍笑呵呵的说道。说话间,带着乐天进了晨晖门,向延福宫深处走去。
小小的从九品实授官职,又不在宫中任职,乐天自然没有资格从宣德门进入大内,况且延福宫在大内以北,从宣德门进入要绕过大内诸多宫殿,徽宗赵佶索性便让那内侍与乐天说,在延福宫入口等待召唤。
进了这延福宫,乐天立时被眼前的景像所震惊。只见这延福宫内厅、台、楼、格、亭、榭、轩,应有尽有,无数假山、奇石密面其间,宫内更有一条碧波荡漾可泛小舟的河流,两|岸种植着名目繁多的奇花珍木。
眼下阳春三月,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落英缤纷,流水潺潺,置身其中,恍若仙境一般。
便是乐天见过了后世名闻天下的苏州园林,与这延福宫相比,也是顿然失色。二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