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乐天不解,又向这田大人作了一揖:“请大人告之。”
盯着乐天,这名唤田为的官员说道:“听说你是被周邦彦老大人举荐的?”
“正是。”乐天回道。
“如今周老大人己不提举大晟府了,你好自为之罢!”不知是轻叹还是嗤笑,田为留下这么一句转身便离去了。
听这话音,望着田为的背影,乐天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又觉得有些太过唐突了。
一时间乐天心中思绪万千,在京城里除了不大熟悉的皇城司外,自己与睁眼瞎没什么两样,不像平舆、蔡州就那么几个官员,自己还能投机取巧的周旋一番,在这高|官勋贵多如狗的汴梁城,乐天的心中有着无限的迷茫感。
乐天默默的立在院门口,时间久了连那门子看了都有些觉得好笑,一直等到了中午,才见得有人出来,乐天虽然不识得那提举大晟府的主官,但见一身紫红官袍在送着另一人,也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待那大晟府提举将来人送走,乐天上前拜见道:“见过提举老大人!”
那一身紫色官袍的官员打量了一番乐天,皱眉道:“你是何人?”
“下官太学生,特奏名进士乐天,被吏部分与大晟府。”乐天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位紫袍官员,只见这位大人四十多岁,留着几绺长须,面貌清瘦,神态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尔好自为之罢!”看了乐天一眼,这位提举官说罢又进去了,也不知道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看着这位官署里最大的头目对自己的这个态度,话音又与那王大人一般无二,说着自己不大明白的话,乐天心中很是无奈,只得又向前面的衙门行去,毕竟自己官职是大乐管斡制撰文字,只是一个从九品不起眼的小官。
大晟府提举只是大晟府表面上最大的官员,真正抓举大晟府日常工作的是大司乐,这种职位的区别就相当于现在公司里的总经理与分管生产、销售、后勤的副总经理一般。
在见过大晟府一班大小官员后,乐天隐隐间才知道大晟府前任提举周邦彦不肯依附当今宰相蔡京,己经被贬谪到了外地,令乐天有些头皮发麻的是如今提举这大晟府的竟然是蔡京的长子蔡攸,自己必定落不得什么好。
蔡京一党日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眼下在朝中却是如日中天,任何敢忤逆其意愿的官员或贬或黜,便是曾位居宰辅的赵挺之、张商英之流俱是没落得什么好,更别说自己这区区的从九品的末流。想到这里乐天心中恨不得给那周邦彦几大巴掌,自己要被贬了也就走了,干嘛还要拉自己下水。
府衙里高有厨吏,修建有厨院,有人专门做饭。眼下自己处境不佳,为了免得让自己太过背动,眼下时值正午乐天主动邀请大晟府的几位官员共进午餐,然而一众人俱是推辞有事在身,乐天明白自己显然己经被所有人边缘化了。
时至正午到了饭时,乐天心情不佳没有胃口,反正明日才来上官,乐天出了大晟府想要寻处地方小酌一番,想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否去寻石勾当官投奔皇城司谋个文官的差事做做。
正行走间,忽听得有喝斥的声音传来,只见得所有行人向道路两旁退去,乐天也随着人流避到了路边再向后望去,只见后方有几个军士在前方叫嚷开道,后边有一条长长的车队,这车队由一辆辆特制的大车组成,每辆大车上面都载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寻常人不识得这些石头的来历也便罢了,乐天又怎么能不识得,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都是从东南一带采办来的太湖石。
“快些,快些,你们这些懒骨头,前边就是艮岳了,交了差事就可以回家了!”那催促劳伇的官员大呼小叫的喝斥道。
在那官员的话音落下后,一众官差兵伇又朝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与路旁的商家叫嚷说:“做生意的看热闹的,且都让开一些,莫要挡了花石的去路。”
说话间,一众兵丁差伇努力驱赶路边的百姓摊贩,立时间街面上的百姓叫喊连天,路边的乐天避让不及被一个官兵推搡了一把,踉跄连连险些跌倒在地上。
今日的际遇本就让乐天心中不爽,此刻险些被人推倒践踏,乐天口中叫嚷道;“你们这些人好没道理,口中说说也便罢了,为何要强行推攘。”
这些运转花石的官差兵伇在外地本就横行惯了,听到有人叫嚷心中又怎能容得下来,那推攘乐天的差伇见乐天不过是士子的装扮,上前又推了一把乐天,口中叫道:“滚得远些,耽误了官家的皇纲你吃罪得起么?”
后退一步,乐天避开那差伇的推攘,斥道:“你这贱伇竟敢冒犯本官,京师重地,容得你这般猖狂!”
那差伇闻言,不由的倒退了两步,没想到眼前这士子竟有官身。
乐天喝斥的声音大声,引得不少人将目光投向这里。
京城内勋贵官员众多,一位官员听到乐天的喝斥走了过来正要说些什么,当看清乐天的面容时,神情微滞却又笑了起来:“原来是你!”
乐天闻言,将目光落在那说话的官员身上,片刻后认清了来人的面容,神情也是微微一滞,拱手道:“一别年余,大人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