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学正,万俟学录,生员乐天被带来了!”进了辟雍廨所,那斋长向为首二人打着招呼说道。
闻言乐天不免一惊,这秦学正与万俟学录,莫非便是遗臭千古的秦桧与万俟卨?唤自己又有何事?
将目光投去,乐天见这廨所内除了斋长外坐着三人,为首之人一身绿袍文官打扮,年纪不到三十容貌平平,人坐在那里看似沉默,然而眼中却不时冒出一缕精光,默坐时偶尔会有嚼齿动腮的动作。
次席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官员,自乐天一进屋,此人便上下打量乐天。
再次的位置上也是坐着一三十几岁的文官,面容没有一丝表,却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一见便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人带来了,史大人审问罢?”见乐天进入廨所,那坐于次位的三十多岁官员向坐于最末席位的官员拱手说道。
审问?乐天不由的挑起了眉头,貌似自己未曾犯过什么过错,为何要审问自己。
坐于次席,被称做史大人的官员,向秦学正与万俟学录拱了拱手,笑道:“秦大人、万俟大人,那史某便公事公办了!”
那秦学生与万俟学录齐齐的点了点头。
那史大人清了清嗓子,向乐天问道:“本官且问你?你可是名唤乐天,家住平舆?由蔡州州学贡入太学的生员?”
“正是!”乐天如实回道,向那史大人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大人在何方高就,唤学生来所为何事?”
那史大人心中也是微惊,没想到乐天会问起自己的来历,轻笑了两声将身前的茶盏端了起来轻啜几口,却没有说话。
陪坐于末位的万俟学录,向乐天斥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开封府司法参军史大人!”
开封府?乐天不由眯起了眼睛,开封府寻自己做什么,心中一时不大明白。但一想这司法参军最多也不过是从八品的官职,自己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但自己也是有功名的,却是不宜暴露,应该低调些才是。
“是学生失礼了!”乐天拱手回道。
放下茶杯,那史大人点了点头才说道:“开封府内有差伇向本官禀报,太学生员乐天曾在酒肆中大肆诽议朝政,可有此事?”
当年陈朝老、邓肃两位太学生上书朝廷之后,太学生员诽议朝政,便是朝廷大员们一向注意的事情,更是为太学官员所注意。
瞬间,乐天意识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来,没想到开封府的动作会这般迅速,这么快便寻到了自己。
昨日晚间乐天去拜访己升做御史的陈知县,陈御史向乐天大倒苦水,眼下朝堂昏暗,寻不到弹劾的对像,乐天便将前日遇到几个醉酒差伇调戏女子的事情与陈御史说了一遍。
今日早朝,做为殿前侍御史、上任快一月时间还未曾弹人的陈凌元出班,弹劾开封尹成章约束属下差伇不力,府内差伇酒后调戏良家女子,天子脚下发生此事,实有损天家威严。
对于官员来说,这种弹劾没有丝毫的力度,最多责罚下属一番,根本动摇不了官员的位置。
然而盛章又是何许人也,背后大靠山是大禁得宠宦官朱勔,擅以谄媚权贵才被起用的,势力颇为强大,以构陷冤狱而得赏,果断诛杀,以手段惨毒而闻名。听有御使弹劾自己,哪怕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心中也不免生怒。
回到开封府,盛章将府中的快伇唤了出来,立时揪出那晚几个当值的快伇,那几个快伇被一顿板子险些被得断了气,那快伇班头想起事发时遇到几个看似太学生员的读书人,也便说了出来。
盛章虽是酷吏奸臣,但还是有办事能力的,立时着人将陈御史的来历打听清楚,知道陈御史曾做过平舆知县,又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晓乐天是平舆生员,更曾拜访过陈御史。
朝廷有制,御史“有风闻弹人”之责,也就是说只要外边风传某位官员怎么样了,御史知道了便有权弹劾,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哪怕是假的也不责罚御史。盛章整治不了陈御史,便将目标落在乐天的身上。
听到这史司法参军发问,乐天回道:“断无此事!”
那史大人一拍桌案,喝道:“那日本府差伇俱在近前听闻,你居然还敢狡辩?”
乐天回道:“君子言当九鼎,学生读圣贤书,受圣人教化,又岂能言行表里不一!”
“不愧是能贡入太学的生员”史大人冷笑,随即厉声道:“似你这等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行阿腌事之人,本官见得多了,解回开封府一顿板子下来,便什么都招了!”
对于史大人之言,乐天只是冷笑,衙门里这一套自己见得多的。
见乐天不言,史大人冷哼道:“既然你不肯招认,那休怪本官将你拿入开封府,让你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