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先生!”田威放慢脚步,与乐天并肩而行:“本官现下在颍州帅府任职,此行是为护卫宣抚使老大人而来!”说到这里时,田威压低了声音道:“先生莫要与人声张!”
嘴头上没说,乐天心里明白过来,田威明是淮康军的将军,暗地里还是皇城司的密探,说的再是白一点,是专为监视帅府而来。
寒暄间,乐天又打量了一下田威的官服,显然田威并没有因为错捉自己而降职,看来这位老兄生活过的越来越有滋味了。
平舆一众杂官吏员见乐天与田威攀谈,二人间态度甚为亲近,具是心惊不己,暗道乐天交游广阔,竟然连帅府中都有相熟之人。
进了平舆县城,重建后平舆令陆安抚吏眼前一亮,与未曾重建的地方成为鲜明的对比,停下脚步手抚胡须不禁点头:“平舆重建果然是一番新气象,这般整洁错落有致,便是京师汴梁城也是比之不如!”
随即陆安抚吏脸庞上又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向身边的陈知县问道:“为何在城南入口处会留下这般大的一片空地?”
陈知县按着乐天之前所述,回道:“回经略老大人的话,此处为平舆广场,以供百姓休闲之用!”说话间,乐天指着广场上的一块巨大的石碑说道:“遭受火灾,为表达当今官家体恤我平舆百姓的敬意,特立石碑以彰显君恩及警醒百姓!”
陆安抚吏轻轻点头,领着一众官员走到那石碑近前,细细的观看起来。
陈知县在一旁为陆安抚吏解说道:“我平舆逢此大灾,除朝廷赈恤外,本县乡绅各捐银捐物以资重建,便是所需建材石料,也是诸多商户不取利益以本钱供应,为感官家恩德与百姓义举,特在石碑铭文以彰显德行!”
一边听陈知县解说,陆安抚吏捋须微微点头:“陈知县治下平舆果然是官贤民善,本官当奏表朝廷,为汝等请功!”
宋时何曾有过城市规划这个理念,眼见平舆城内小桥流水,住宅区与商业区泾渭分明,便是见过诸多世面的陆安抚使等人也是惊诧不己。
依旧是县公馆,陈知县将进城的一众路府诸司大人安顿其内,略做休息后,便被引入到公馆正厅,设官宴接风洗尘。
未时刚过,筵席开始,陈知县命人端上酒菜。简单的说过几句开场致词,筵席正式进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又是敬陪末席,一身士子装扮的乐天起身,向着在座的一众路府诸司老爷作揖道:“诸位老大人巡视我平舆,只因火患刚去未久,我县实有怠慢,还望诸位老大人恕罪!”
顿了顿,乐天接着说道:“小底曾亲历平舆火灾,更曾亲眼目睹火灾发生时的诸多感人之事,琢磨良久动笔写了幕词话,央伎家排演出来,请诸位老大人观看!”
路府的一众官佐心中明白,巡视平舆本是视查灾区,若是酒宴之上有女伎侍酒,传到风宪官的耳中,那些闲着没事正想挑刺的御使言官们,免不了抢着向官家参上自己这些人一本,人人可谓心底有数。
眼下听乐天这般说话,一众路府的官老爷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都落在了陆安抚使的身上。
安抚使陆偕轻挑眉头:“你这小子满口胡言,我路府一众官佐巡视灾区,岂能有允女伎侍酒?”
乐天忙道:“经略老大人误会了,此为戏剧不同于女伎侍酒!”
坐于陆安抚使下首的叶梦得,知道陈知县等人绝不会连官场这些惯便都不清楚,能这般说话绝非无的放矢,拱手对陆偕说道:“经略大人不妨先且看看,若不合时宜斥退便是!”
陆偕心中依旧有些犹豫。
叶梦得又指着乐天,与陆安抚使说道:“这位小友的名子,想来老大人也是曾听说过的,那个写过临江仙与言怀的县衙小吏便是!”
“喁!”听叶梦得话音,陆安抚使眼中现出一抹惊色,向乐天问道:“你便是作出那个滚滚长江东逝水与莫损心头一寸天的县衙小吏?”
乐天忙施礼回道:“回经略老大人的话,小底作的那粗卑之作,实在入不了老大人的耳目!”
京西北路的一众官佐自是也听说过乐天作(抄)得这几首诗词的,一时间几位大人眼中也是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也罢!”陆偕将手一挥:“本官怜你才名,且看看你写出这词话如何,若是不好,便休怪本官斥退!”
“多谢经略老大人!”乐天忙道。
说话间,乐天道了一声开幕,便坐了下来。
在一众官佐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张大幕被拉了起来,十数息后,只听到幕后有人叫道:“走水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那道大幕再次被拉了开来,只见一张绘着火场情景的背景幕布出现在一众官员的面前,紧接着在奔走呼叫声中,一众人扮做百姓与差伇,在火场中奔波忙碌着做救人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