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时,乐天心中突然掀起报复黄通判的想法,又开口说道“再者说黄通判也曾去过平舆的,更是与小人有过过节,在这位田大人审问小人时,黄通判并未与田大人告之小人的情况,小人心中怀疑黄通判有意挟公报复,借这位田大人之手欲除小人以后快!”
这田威是皇城司的人,自己是万万不敢报复,但借皇城司之手报复一下黄通判,将责任推到黄通判的身上,还是有些可行性的。
叶知州寥寥数语虽说未直接为乐天作证,但意思上也差不多了,意识到自己因误判失职的田威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一封飞鸽传书,将顶头上司引到了蔡州,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田威能够成为皇城司的亲从官,自然不是蠢笨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在守备森然的南院大王府上潜伏三年全身而退,立时从乐天的话语中得到了启发。
随即田威怒视着黄通判,喝道:“黄大人,田某人身为皇城司探事,只有查访之职并无审理之权,田某人将嫌犯拿入大牢,可黄大人在通判大堂夜审嫌犯竟不通知田某,田某在得到消息后,怕黄大人抢功,才去的通判大堂。
可在公堂上,阁下竟半句不提与嫌犯相识之事,只是一味叫嚣要严刑逼供嫌犯,若不是田某未曾应允,只怕是嫌犯承受不住酷刑逼供,被屈打成招了!”
听了田威的一番话,黄通判额头上立时冒出冷汗,又不敢开口反驳,自己实在是惹不起皇城司,只是身子颤个不停。
蔡州府衙上下一众官员又怎听不出来,田威的一番话虽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尽是推诿,同时都叹道这田威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怕被此事牵边,又怎肯开口替黄通判说话。
话音落下后,田威望了一眼乐天,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目光扫过一众人,叶梦得道:“乐天是不是辽国细作,暂且不能定论,先且软禁府衙限制出入,待中贵人查明之后再做处置也不迟!”话音落下后,叶梦得将目光投向史勾当,又说道:“中贵人意下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乐天不是细作,叶梦得这般说话也是给了皇城司个台阶下,史勾当官又怎么不知道,就势点头道:“叶知府所言极是,咱家就在蔡州多停留几日,待案子查的清了再离开也不迟!”
田威是自己的得力属下,史勾当又爱惜羽毛,眼下摆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总要弄出只替罪羊给嘉王与谭提点个交待,倘若乐天只是个寻常百姓,被石勾当官打死之后,上报下也就罢了,但偏偏乐天在大宋颇有才名,更是得叶知州的青眼,实在是动弹不得,而黄通判又是八品的朝廷命官,在朝中也是有靠山的,乱扣帽子也是不妥的,这就给史勾当官出了道难题,倒底由谁来背这个黑锅。
御去镣铐枷锁,乐天立时轻松了许多,被安置到府衙吏员居住的一处空闲官舍里,只是时刻身边有人看守,被限制了出入。
在案情没有定论之前,按惯制,也是为了避嫌,乐天这个时候是不能去见叶梦得的。
被限制在官舍里,乐天穷极无聊的呆了几日,这日忽有不速之客来到,却是那将乐天当做奸细捉起来的田威。
若不是叶梦得及时出现,自己这条性命有可能丢在此人的手里,乐天实在不想见到此人,但场面上还要做的十足,乐天将田威迎进屋里,见礼过后乐天道:“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田威尴尬的笑了笑:“这几日田某派人去平舆查访先生根底,才知道之前全是田某刚愎自用而失职,险些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大宋文尊武卑,乐天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县衙小吏与县学生员,然而却颇有才名,再加上得叶知州青眼,这田威虽然是有品阶的武官,此时也不得不放下架子。
见田威这般姿态,乐天也不好计较,只好应付道:“将军事无巨细,忠于职守,实乃朝廷栋梁!”
田威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来,乐天明着吹捧自己,暗地里挖苦自己,田威也不计较,只是有些局促的说道:“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何事?”乐天有些惊讶。
“得知先生在平舆的手段,田某也是佩服的紧!”田威反常的吹捧起了乐天来。
对田威的反常,乐天心生警惕:“将军有何事,尽管直说!”
田威神色变的凝重起来:“先生也知道,因为田某误会先生之事,不仅惊动了史勾当官,还惊动了皇城司最高层的两位人物,现下田某不知如何向上司交待,今特向先生请教来了,还望先生教教我!”
乐天摇头苦笑:“田将军却是寻错了,乐某一县衙小吏如何过问的了将军的事情!”
见乐天推辞,田威也不在意:“先生在平舆足智多谋,不仅替陈知县讨还了酒债,还借转运使冯保之手坑了黄通判的胞弟,更早的时候还因一字之差,救了霍县尉的舅兄,更曾经玩了一出漂亮的仙人跳,让那开元寺的住持和尚乖乖就范!”
说到这里,田威换上一副面孔:“若田某将这些旧事翻出来,先生免不了要受些牵累!”
乐天吃惊,这皇城司果然不是吃素的,自认为自己事情做的周密无人知晓,竟然被对方打听的一清二楚,面容不由变了颜色:“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