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峰听了经过,这才想起那日在程恪宅中,程恪问他画师的事儿,原来是这么个由来。
“小恪,你是说,他铺上欺诈你们母子?你爹那幅画是真稿,只是被他做了手脚?”
程恪沉声道:
“我爹爹的为人,先生是知道的。我爹爹好歹也是在南国子监读过书的贡生,给人做幕宾有年,多少有些积蓄。我因年幼,与父亲聚少离多。要说他这幅画的由来,我倒是也不甚清楚。只是说这画是假的,我却不答应。”
韩济舟听了话,咂咂嘴道:
“你不知道画作来历,这到难办了。我是不喜欢文人那一套玩意儿,字画之类就更不懂了。不过我倒是听人提起过南京和苏州制画的手段,那是以假乱真到了假作真来真变假的地步。你要是没个看的准的人,还真就说不准被讹了。”
程恪苦笑:
“我倒是求托了一位老先生给我帮忙,只是这老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赶得及赶不及。哦,对了,韩父母是认识他的,姓朱。”
韩济舟疑惑的问:
“我认识?姓朱?你是说……朱老泉?”
程恪倒是不知道朱老泉是谁,因问询的转头去看韩硕。
韩硕却哈哈笑着道:
“大包子你不知道啦,朱叔叔字汲堂,号老泉。你口里的朱叔,跟我爹说的,是同一人呐!”
韩济舟一听,更是不明所以,反倒是不禁对程恪又高看了几分。这少年怎地因缘际会,连朱老泉都认识上了。有他帮衬,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怪道呢,我前日才说要给他接风洗尘。他到好,才来了扬州没几日,就要往苏州跑。原来是为了你这事儿。”
程恪一听,怎地,那朱老先生还真的特地为他跑了一趟苏州去请人?
一时感动莫名,尽不知如何表达了。
陆俊峰反倒有些疑惑,更是不放心的问:
“那日在小恪家中我倒是与那朱大先生会过一面,不知这人是何来历。大人与那朱先生认识?”
韩济舟笑呵呵道:
“他还是我行了书信请来的呢,也是我备着上峰压力的后手。你们不知不怪,他呀,可是咱们凤阳巡抚马老大人的幕僚。有他撑腰,老子说话都能高几声。”
陆俊峰一听心道:
“难怪自家上司区区一介武官,能和上级顶牛顶到现在。这要是一般官儿,早就眼一闭从了,要是有那起子黑了心的,说不定要在上峰面前卖好,还会主动施为。”
韩济舟虽说是武人一个,粗鄙军汉,却为官不失良心。这是令陆俊峰感怀,愿意追随他的缘故。只是陆俊峰还以为他是个从穷地方过来,没背景的芝麻官一个。却不想自家上司竟攀的是凤阳巡抚马中丞的线。
既有如此硬扎的大腿撑着,那他陆俊峰还有什么好畏首畏尾的,跟那帮混账干就是。
“大人倒是藏得深,有如此背景,怎地不早说。早知道有中丞大人撑腰,我东关何须畏首畏尾。”
韩济舟倒是连连摇手。
“陆夫子你误会我了,我倒是想攀上马中丞的高枝呢。只是我知道他衙门朝向,人家二品大员,却不认识我这么个脚虾姓甚名谁啊。我只朱老泉,其实话说回来,我就连朱老泉也都只是因缘际会,搭过他一把手。因此结下了善缘。这人来历隐秘,似乎来头甚大,具体我却不知,又不便问。故而才未曾与诸位提及,倒不是私藏。”
陆俊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韩署丞如此纠结。
不过他书生胆子上来了,既抓住了一线由头,又哪里舍得丢弃。只见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道:
“管他关系是远是近,大人既能搭上这条线。那就顾不得了,只管扯着虎皮拉大旗便是。”
韩济舟一看,陆夫子这是要憋大招了。因问:
“计将安出?”
但听陆俊峰道:
“大人,这事儿中间阻隔,无非是东关盐商一毛不拔。只要能突破一线,想必那些被姚班头恐吓的老板们也得掂量掂量。为今之计,到不如设个套,专找一人下手。”
“谁?”
“盐运司平准经济-宋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