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四按照要求,跑着跳着回家跟他娘汇报去了,陆老爷子从包袱里掏啊掏的,又掏出另一个小小的包袱来,“方相公,老汉考虑你经常在林间走动,风险比较大。另外给你造了一个很小的,可以放到衣袖里防身的,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哦?我看看。”
这是一把袖珍的强弩,长不过半尺,重不过一斤,精钢镚簧作的弓背,分三段儿,两翼折叠,外侧牛筋加强,其他构件和大的差不多,木槽薄了许多,方便贴近手腕。槽左右分别有三道凹槽,共装六支袖珍小箭。折叠的时候,完全可以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它较常用的弓弩略微改进之处在于,不用从箭壶箭袋里抽取箭支。一支射出去,重新上弦后,手指一挪,另一箭支也即处于待发射状态了。
最奇妙的在于,它的上弦方式不同于普通的弓弩。它的手摇柄位置变成了一个单身轮,附加旁边一组小小的滑轮,由拉弦上劲。也就是说只要把拉弦末端的环套在手指头上,就可以轻轻地上弦,循环往复。而其过程和动作都极隐秘,常人难以察觉,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方一平测试了一下,在解除保险的状态下,手腕向下一弯曲即刻发射,而箭支非常细小,箭头上要是再抹点蟾酥什么的,在二十步内具备对人的绝对杀伤力,贴身状态下致对手于死地是足够了,不由得大为满意。
俩人正研究着呢,方小四胳膊上套着小包袱,手里拽着他娘,急匆匆地跑来了,“陆爷爷,我来了,我娘也来了。哎,叔你这是啥好玩意儿?”孩子的眼力就是好。
方婶给陆老汉见了礼,说明乐意让孩子跟着老爷子学手艺的想法,方一平又提出了一些严格的要求,并私下里嘱咐了小四儿一些事情,趁着天没黑,送爷孙俩回了太平镇,顺便又去了老丈人家,就婚期事宜作了沟通。于得利对此没有意见,倒是对女婿的安危提出了疑虑,方一平又略微地说了说,也便放下了心。
这一天早晨,约定的时间也到了,方一平和李大嘴弟兄俩吃罢早饭,备了一辆小驴车儿,车上装了五袋子大米白面,外加一袋子玉麦,车脚头敦了两小坛子咸菜,弟兄俩除了随身干粮水囊,怀里还各揣了只烧鸡。方一平里面紧身衣,外穿了一身青灰色外套,李大嘴穿着灰黑色紧身短打。大嘴坐在车辕上驾着小车,方一平仰卧着唱着小曲儿,二人一驴一车,晃晃悠悠地就出了状元村,直奔西北而去。
山路曲曲折折,林间小道儿蜿蜒蛇行,道边的绒蒿已经开始泛黄了,在阳光的映射下,看久了会感觉晕晕的。竹叶子褐绿色,好些个起了一团一团的竹花儿,大概明年会死掉一批再长出新的一批来。索性看看蓝天,听着李大嘴胡扯些个妹子儿小手白生生哥哥我看直了眼迷瞪瞪,走一会睡一会,悠闲而且安适。孤零零地掉到这个世界上来,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方一平看着一缕白云跟着自己走,从脑袋顶上上边冒出来的时候还是尖尖的狗尾巴呢,晃到了脚丫子上空就扩散成了粗粗的大猫尾巴,估计待会子到刚刚路过的那棵黑松上边儿时,肯定还要变成毛绒绒的松鼠大尾巴。
松鼠的大尾巴没等来,一张锅底大黑脸俯下来,伴着浓烈的口臭:“哥,到岔口了,往哪边儿走啊?”
推开他的大脑袋,方一平侧着身子仔细瞅了瞅路右侧一棵树上刻下的暗记,又跳下车转到树后边儿,看了一下一根树枝折断的方位,向前一指:“这边,直北。”
“这你咋看出来的呢?啥学问啊?我都不知道啊。”
“这学问,回头我教你,但后边赶车事情都归你管了。”
“那没问题啊,我最乐意赶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