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一只弓弩,在底座沟槽里压上箭,插上黄铜手柄,轻轻摇动,给弓弦上劲儿,只十余下,听到“咔”的一声,就表示弦到位了。走到门外,瞅着门外三十余步外一棵臭椿树,轻轻一抬左手,箭头、准星、左眼三点一线,右手一扣机括,就听“笃”的一声,那支箭的尾羽已经在树干上微微颤抖了。嗯,后座力也不大。全部重量,应该不超过三分斤,配上二十枚箭支也不会超过六公斤吧,携带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儿。最重要的是对个人膂力没太大的要求。
“不错不错,老伯果然好手艺!”方一平准备给每副弓配二十支作为一个基数,这是近战的好利器啊。他用力拔出那支射在树上的箭,一挑大拇哥,陆老头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邀请陆老头坐下来喝茶,方一平拿着一支箭仔细研究细节,陆老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询问:“休怪老汉我鲁莽,方公子,你让老汉我弄这些个弓箭,是要打猎,还是要对付人?”
方一平正色道:“对付一些不开眼的土匪。”
陆老头眼睛眯起来:“怎样不开眼的匪?”
方一平没回答,拉着陆老头走到外面,指指小溪里戏水的孩子,又指指远处林间劳作的村民:“老伯你看我这状元村,现在景象如何?”
“没说的没说的。老汉我来了有一会了,从我一进这村子,我就都看出来了。路上还和几个老头老太太聊过一会子,对你那是没口子的称赞。”老头竖起大拇指,“经营地方,你是这个!没说的,状元村从前我也来过几次,那样子和今天没法比。现在这么干净,齐整,有条理,看着舒坦。是我走南闯北见过的最好看的村子,这里的老人身上穿的都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孩子身上都有小衣裳,这就不容易啊。老汉不知道天堂啥样子,住在你那恒通里的都是在镇上读书的孩子吧?如果我没猜错,基本都是你状元村附近,至少也得是你靖远里出去的吧?你能让少有所学,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老百姓身上有衣,肚里有食,孩子将来有出息,在信佛的人来讲,你这可是为后代积下了大大的功德啊。”
“老伯过奖。方一平出身于此,自然要尽力为我乡里父老谋一些福祉的。此次烦劳老伯您,也是为了对付一些祸害乡里的大胆蟊贼。”
“唉”,老汉一声长叹,“可惜啊,这些年世道是越来越乱了,想找个清净地方太难。我年轻时血气方刚,不服这世道险恶,打打杀杀的,也争了大半辈子,没争出个结果来,转了许多地方最后才落脚在太平镇,实是无奈之举。我没做到的事情,你替老汉做到了。看着方相公你牧民有方,确实是一方之幸事啊。要是你能让周边十里八村的都能过上这般光景,老汉我豁出这把老骨头来也愿意帮你。”陆老头抱抱拳,眼眶微微湿润了。”
方一平诚恳地说:“老伯不必自谦。只要您帮我多多造这样一些弓弩,铲除这些贼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地方安宁下来,这状元村虽小,但给陆老伯您老两口备置几间房,肯定是一直等着您来的。”
老汉吃惊地抬起头来:“此话当真?我也能住进来?”
“为什么不能来啊,对老伯这样的有识有能之士,我是举双手欢迎的。”
“好好好,好啊,好啊……”老汉嘴皮子直哆嗦,抬腿要走,“乱世人不如太平犬,谁不要过太平日子啊。方相公,我不呆了,这就回去跟老伴商量商量去。这弓你先用着,如果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我继续弄。过两天再来。”方一平急忙拉住。
“老伯别急,我还有些事情要和您商量。再说,天气炎热,眼看日中了,不如吃了饭再走,避避热气也好。”
午饭是方一平自己动的手。厨房木桶里一直游着几条大个儿的沙里趴,这是大嘴兄弟的功劳,红烧起来肉厚且软烂鲜香;凉拌地皮菜脆嫩爽口;韭菜炖鸡蛋味道浓郁最好下饭,最后还有大盆的榆钱儿蛋花儿汤,都对两位老人家的胃口。陆老汉一个劲地夸老太太晚年多福多寿,只有大嘴背地里嘀咕不过瘾。
饭罢用茶,方一平和陆老头又进行了探讨与试验,在方一平的提示下,陆老头有新的发现:三棱凹面的生铁箭头,比平面光面的更加狠毒,锐度上固然是势不可挡的,做试验的猪皮被轻松穿透。箭头三个凹面具备的扩大创面及放血功能,也会让治疗和救治成为麻烦事,如果要是再附加点什么见血封喉在上面……如果叫这箭头给射上,那后果,俩人对视一眼,都没多说什么。
结算完这一期工钱,付了下一批的定金,又拿了好些个土产给陆老汉捎带上,直到送出村子。方一平回到屋里椅子上,细细打量送来的弓弩,然后找来了大嘴。
接下来的几天,李大嘴率领孩子们,每晚趁夜色拿着竹板夹,山涧里的小溪石块附近翻遍,用网兜捕捉了大量的蟾蜍,而方一平则亲自用竹筒制成些简易针筒,提取蟾酥。大伙儿又要准备一些货品,忙得是不亦乐乎。
老蒋他们已经调养三四天了。隆重地开了一顿晚宴后,齐蒋二人各带了一支弓弩短箭、干粮和其它专用工具一头钻进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