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神中他看的出布老虎的真诚,正因为此,左斧头愧疚当中更是充满感动。
他左斧头要带回左寅给天北崖一个交待,布老虎何尝不想给观风口一个交待。
在路上,左斧头才知道自己被义父左山雕支离天北崖的用意,对于左寅火烧观风口,马踏小马庄他为布老虎愤慨,却无济于事只能哀叹。
其实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愿意面对布老虎,包括他底下的那群兄弟。
左斧头能够感受到观风口马贼的热情,他至今都难忘,开chūn那段时间,小马庄村民分肉,马三放因为一句戏言孤身前来天北崖,只为给他送上一块腊肉。
而像两个月前,他在大渡口跟外地一伙入侵的流匪搏杀不慎被俘,叶顶还在调集人马,布老虎已经率众而来。当时叶毛为了营救他,甚至不顾安危,舍命挡下一刀,这情这义,让左斧头十分珍惜,不,他愿意拿命来守护。
所以,在布老虎递刀过来,面对费猴子期盼的眼神,还有左寅捏拳无声的嘶喊,左斧头犹豫半响,紧咬牙口,接了过来。
“当家的小心!”
陈丧狗赤红着眼睛展开双臂扑身而去,费猴子跟左寅喘着粗气,等待着左斧头一刀杀死布老虎。
这时谁都没想到,左斧头仰头狂啸,刀尖对准自己小腹,扑哧一声,深深捅了进去。
“斧头!”
布老虎喉结抖动,细弱蚊声发出呐喊,远处倒在地上蓬头逅面的左寅猛的起身,拔刀直向布老虎砍去,却被嘴角溢血的左斧头躬着身子,用单臂拦住。
“哥,这,这是我对你的交待,斧头对不住你,还请你放过寅哥。”
猛的把短刀没入小腹中,左斧头涨红了脸,强忍着喉腔腥甜,眼巴巴看着布老虎。
“斧头,不要求他,杀,全给老子杀,就算玉石俱焚,老子也要跟观风口死拼到底!”
左寅如狂似癫举刀做劈,顿时引来天北崖马贼巨大的反应,五十来号人,憋足了口气,持刀做冲状,观风口马贼担心变故,箭头摇摆不定,在远方驻足的援兵听到动静已经开拔马蹄踏响。
场面失去了控制,所有人紧张兮兮戒备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唯独布老虎脸sè如常,他不去看身体摇曳如坠的左斧头,反而对着左寅深深凝视了起来。
在左寅的眼神中,布老虎看到了无边的仇怨跟冷厉,丝毫不见对左斧头的关切。
这时候,援兵近在咫尺,天北崖马贼看到了希望,当活下去成了唯一的信念,就是头绵羊也会变成恶狼!
“杀!”
不知道谁带头狂吼,天北崖马贼彻底爆发,像火山喷吐岩浆般,他们奋不顾身朝左右持弓箭的观风口人马奔去。
嗤嗤....
利箭脱弦,飞shè出去,溅起哀嚎声跟鲜艳的血红。
一具具尸体插满箭羽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布老虎身后自有老虎卫迎上赶来的援兵。
厮杀,乱石道上响起震天的狂吼,左斧头望着眼前一切全身都在颤抖,他瘫倒在地,朝布老虎张开口,嗓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慢慢的鲜血过多的流逝,他脑海渐渐浑噩起来,双眼模糊的不能视物。隐约之中,他看到布老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想伸手,左斧头却发现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在心底呐喊“哥,求求你,放了他....”
来到晕死过去的左斧头身边,布老虎看都不看眼神怨毒的左寅,蹲下身,单手抓住刀柄,稳健的用力拔了出来。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斧头不能死。”
双手快速包扎着左斧头小腹上的伤口,布老虎慢悠悠好像自言自语道。
左寅默不作声,从始至终,他眼神紧紧盯着布老虎,散发着滔天恨意。
用身上的衣服给左斧头做完简单的包扎止血,布老虎又掏了颗像是黑泥搓成的药丸塞他嘴里。
起身,打了个手势,远处陈丧狗抛来一个水壶,布老虎给左斧头灌了点水,等他脸sè好转了些,长呼口气,这才跟左寅对视,幽幽道“左寅,如果你还有人xing的话,希望ri后能善待斧头,否则,今ri的噩梦紧紧只是个开始。”说完,布老虎不等yù言又止的左寅,振臂高呼道“全给老子住手!”
乱石道上的厮杀,因为布老虎一句话开始渐渐消停,所有人目光交汇了过来。
“天北崖的人,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滚出观风口,否则,杀无赦!”
寂静的乱石道,布老虎杀气腾腾的声音久久盘旋,在天北崖马贼呆愣的眼神中,豹子旗晃动,立马,观风口马贼收队,有条不紊撤离。
而在短暂的失神后,等布老虎带着人手消失在乱石道,大地重归黑暗,隐约之中,可以听到幸存的天北崖马贼或哭货叫,庆幸着劫后余生。
.....
“当家的,咱们就这么放过左寅?”
“那又能怎样?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丧狗,你先回小马庄,告诉马朋乐,想要搬到青竹林的乡亲每家派发十亩地,至于不愿意的,由马寨负责帮忙修葺房屋,另外,所有损失由马寨负责。”
观风口跑马道上,陈丧狗点头,勒马回转,朝小马庄飞奔而去。
布老虎骑着大马,仰头望天,此时黑夜之中乌云散尽,一轮明月崭露头角,散发着莹莹皓光。
一名老虎卫马贼跟在后头问道“当家的,咱们现在打赢了天北崖,以后这八百里疆域,是不是都要听咱的话?”
“你说了?”布老虎微笑回应道。
“这还用说,拼人,咱观风口不是最多,但要拼地盘,拼武勇,谁能跟咱比肩?当家的,您现在就是咱关城的大马贼头子!”
“大马贼头子?哈哈,这句话老子爱听!”
行走于黑夜之中,布老虎发出朗朗大笑,徘徊于山谷幽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