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勉强,提着两坛子酒出了门。在麦场溜达了半个时辰,确定没那黄灿的踪影,便去了医馆找关小艺。
来到医馆,隔老远,布老虎就听着关小艺的怒骂,跟大男人的求饶声。
推开门进去,正好瞅见一哥们被按倒在桌面上,脑袋被关小艺草鞋死死踏在脸上,手臂被她这么直挺挺一拉,炒豆子般的炸响声,饶是布老虎都打了个寒颤。
“行了,你这膀子接好了,以后自个儿注意点。命是自己的,别听人两句话就抄起家伙打头阵,你那老娘也没几年好活头,你若有心,自个拿捏着分寸,别让老人家寒了心。”
拍拍手掌,关小艺仰起小脑袋瓜子,对那哥们就是一阵说教。
瞧清那人长相,布老虎才知道他是大黑天的手下,叫什么他忘了,不过这人有个瞎眼老娘,一家子过的紧巴巴,也不容易。
那哥们起身活动了手臂,果然没了毛病,脸上刚起了点喜sè,一摸口袋,眉眼儿起了几分为难。
布老虎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道“你回去吧,这趟医药费算我的。”
这人认识布老虎,知道自己老大跟他是死敌,这会儿受了他好处,教人说出去免不了一番敲打。
可不承这份情,他手上又没几个钱,赊账欠债,关小艺这医馆是有名的付钱看病,除了布老虎能赊欠一屁股债,就是三当家田香来拿点药膏都必须先付现银。
布老虎何等眼力,看出了他的为难,笑道“行了,这里没外人,赶紧回去伺候你老娘吧。”
“那,那成,老虎哥,回头我手里有了钱,我,我在给你送来。”那人也实在,丢下一句话低着脑袋便出了门,偌大的医馆里就剩下关小艺坐在药堆旁忙活着。
布老虎看这妮子的脸sè有点不高兴,知道她又在生自己刚才大包大揽的气,走过去坐她旁边搭把着手。
没过一会,当布老虎逮着那野山参啃了第二根的时候,关小艺终于忍不住道“你当这是大萝卜啊!”
“嘿嘿,妹子,我跟你说个事。”布老虎丢了啃的只剩下半个的野山参,笑道。
关小艺眉眼儿一扬,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没好气道“先把刚才的病钱结了,还有两根野山参的。”
“成!”布老虎痛快的应下声,摸摸口袋,才记起今儿打食捞着的那点银子,全给了张金莲保管,禁不住老脸窘迫,讪讪道“妹子,咱先欠着,这样吧,明天嫂子跟天亮要来你这住些时ri,我让她帮我结了这账。”
关小艺眉头微皱,布老虎瞧她神sè以为是不乐意,叹了口气道“妹子,咱做人得讲良心,大柱子在的时候没少帮衬着咱兄妹俩,如今他死了,黄灿那sè心狗屡次来犯,我又找不准机会下狠手。所以这....”
摇摇头,关小艺嘟着小嘴道“哥,我是啥人你还不了解?金莲姐要是带着小天亮过来住,我是拍肿了巴掌欢迎。”
“那你刚才苦着脸干啥?”布老虎问道。
关小艺压低声音道“明天大早仇老爷子让我跟他去趟天北崖!”
“什么,去天北崖?老爷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提起天北崖,布老虎第一个念想就是野人沟发生的那事。
本以为事情败露,天北崖的人找上门来,布老虎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关小艺继续道“听说天北崖当家的左山雕得了失心疯,白天发狂,夜晚倒是好着点,可是闭上眼就是噩梦连连,今儿白天他们寨里来人登门造访,请老爷子下山一趟去瞧瞧病。”
布老虎松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希望跟天北崖有什么过节,沉默了半会,说道“那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一趟,路上好歹也有个照应。”
摇着脑袋,关小艺回绝道“还是算了吧,这次天北崖来的人是金鲤儿李鱼,他跟老爷子好像是旧识,不会做什么坏规矩的勾当。”
布老虎也不是真心想去天北崖,特别是在听说请人的是金鲤儿李鱼,那更是有点心虚了起来。
这人能得仇老爷子三番四次推崇,一定是个道行高深的玲珑人,上次布老虎野人沟里打了白马威名一趟狠的,又在高土坡上劫了白马司徒的座驾。这都是打脸坏规矩的勾当,真要是被人抖了出来,那可就占不着理,到时候任天北崖的人折腾起来,反倒连累仇老爷子跟自家妹子,那可就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