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了声,布老虎有些尴尬道“行啦行啦,你小子也别揭我底,咱还是说点正事,回头我就把银子给小艺送过去。”
“哼,回头送银子过去?你不记得啦,自从大柱子走后,这丧事是一件一件整整办了三天。按你的要求,红木厚棺,三扎纸人,外带请人上山唱戏,这就花费了几百两银子。后来你又为了安顿好金莲嫂子她们,每家送去五十两,我给你算了算,就上个月你总共花去了上千两银子,赔了自个几年下来的积蓄不说,还把我存的几百两银子给搭了进去。”
摸着下巴,布老虎干笑道“这,那啥,我记得大柱子死的时候,给嫂子们的安家费,是大伙一起凑份子出的吧。”
鄙夷的瞅了眼他,叶毛道“那天晚上你大老虎喝醉了酒,当着弟兄们的面,好大的威风!拍着胸唱着这次丧事里里外外自个一起包圆了,最后我记得安家费发到三婶家的时候不够,还是大妹子怕你丢了面子,塞了些银锭子给你充的门面。”
挠着脑袋,布老虎心里发着虚,嘴里干笑道“我说那天咱这牛皮袋里的银锭子,怎么就掏不空了,敢情是小艺这丫头,嘿嘿...真,真淘气。”
医馆里,研磨着草药的关小艺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关上了门窗,她从床底下掏出个火盆,搬来个小凳坐上。
升起火,她手里多出了厚厚一摞账本,一页页翻开撕下抛进火堆里,关小艺可爱的小嘴嘟起来,眼眶都快憋红了。
被叶毛这么一絮叨,布老虎终于知道自己处境有多么严峻。
不说叶毛、马三放这边欠下的几百两银子,光是关小艺那边足足就差五百多两。
如果在算的jīng准点,铁匠瘸子那边,布老虎还有大笔烂帐没有了结。总的来说,他现在身无分文,外头整整欠下了千八百银子。
抱着脑袋,布老虎焦躁道“他娘的,别人干这无本买卖,几年下来老婆孩子本全都有了,老子怎么就这么霉运,前前后后欠下这么多银子了。”
“对了,猫儿,你的意思是桑槐知道我没钱,所以他老爹....”布老虎这会又想起了正事,叶毛点头道“我看十有仈激ǔ,不过话说回来,老虎哥,要真是桑槐做出这档子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把口风放出去,看他怎么办,如果这辈子还想着做兄弟,我相信他知道怎么做。”布老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叶毛想来想去,这事还真不好动手,莫桑槐跟了布老虎这么多年,这小子敢杀敢拼是员猛将不说。最要紧的是他跟马三放早些年斩过鸡头那是八拜之交,不看僧面看佛面,事情做的太绝了,两人也怕寒了弟兄们的心。
“还有件事得跟你说下!”布老虎想起了白天拜访张金莲,碰上黄灿偷窥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毛xing子散漫,火气轻易难起,真爆了起来,就是马三放都不敢造次。
当场拍桌子,他怒道“他娘的脸面儿长鸡眼的下三滥畜生,不行老虎哥,这事不能放,依我看,回头找个机会。”叶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布老虎摇摇头道“这事除非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否则那小子有几把刷子,真闹起来了,当家的那边不好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虎哥,天亮可是你干儿子啊。”叶毛激将道。
布老虎yīn测测道“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气了,回头你帮我捎句话给李江哲,大家伙的有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妻儿身上。真要是惹急了,老子纵然血溅五步,也要搅的他们寝食难安。”
“话是这个话,老虎哥,咱为什么不直接找黄灿那小子说了?”叶毛搞不清楚传个话还要弯弯绕绕,布老虎道“黄灿是个狗脸,仗着主人的威风你敲打不成反被咬,李江哲不同,他在大黑天那边说话举足轻重,人又够理xing,懂得事情的分寸。”
“成,那我明儿一早把两件事给办了,话说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回去洗洗睡了啊。”叶毛拍桌子起身朝门外走去,布老虎叫停住他,踩着桌面儿翻身上梁,掏下一个布包两瓶酒。
自个留了瓶酒,其它的丢给懊悔不堪的叶毛,布老虎道“这瓶酒你自个儿悠着点喝,明儿还有正事,别忘了。至于包裹里有一百两金锭子,你回头先帮我垫付给小艺。至于你跟老马那份子钱,权当给老子干儿子天亮买裤衩穿了。”
抱着酒瓶子,叶毛伸出尾指朝他比划了番,欢天喜地出了门。
待他走远之后,布老虎狠狠抽了自个两大嘴巴,脑袋撞着桌板,跺脚捶胸嚎道“老子的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啊,老子对不起你们啊。”
这一夜,布老虎睡的很不踏实,翻来覆去除了心疼那一百两金锭子,还是那一百两金锭子。
月上杆头,晚风隐隐,透过窗台,可以瞧见入睡的布老虎抱着枕头,咬紧了牙口,梦呓着“亮眼儿金锭,老子的金锭,不要走,你们不要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