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人架在中间的马三放缓缓抬起了脑袋,他脸上已经被血污沾满看不清摸样,耸拉着眼皮子,他咧开嘴朝大黑天笑笑,忽然喉腔一阵鼓动,一口冒着血丝的浓痰吐到他脚下虚弱骂道“大黑天,老子cāo你祖宗...”
砰!
大黑天立地起身,抄起板凳一甩狠狠砸在马三放双腿之上,力道之大,板凳四分五裂散开,骨裂声清楚炸响在每一个耳边。
两个跟班将马三放松开,如一滩烂泥倒在血泊中,他蜷缩着身子抽搐着,从始至终都没叫唤出一声。
“大黑天,老子今儿跟你没完!”怒吼一声,布老虎抄刀飞扑,快准狠朝大黑天脑袋扎去。
临危不惧,大黑天冷笑一声不退反进,滑步上前,横臂挡住布老虎持刀右手,左手劈掌砍在他心窝上,痛的布老虎瞬间仿佛窒息般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失神,他手中短匕被夺走,脖子上轻飘飘被划了一道血痕。背部一疼,大黑天以掌化刀卸了他的腰骨,布老虎趴倒在地浑身软绵绵使不上一丝力气,可是浑身传来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的神经。
“病猫子孬种!你给老子听好了,今天不杀你是不想大过年的惹晦气,等到今年清明,老子定取你狗头祭奠我亡父在天之灵。我们走!”大黑天放下狠话打了个招呼,几名跟班鄙夷的朝布老虎、马三放吐了口唾沫趾高气扬离开。
等到大力勾着大黑天肩膀高歌而去,布老虎咬紧牙关,双手撑地起身走到马三放身边将他背了起来,默不作声匍匐朝仇老爷子的庄园走去。
“老...老虎哥...我没...给你丢脸...他大黑天...是乌龟王八蛋!”
背上马三放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布老虎耳中。
死死抿着嘴唇,布老虎停下身闭眼高昂着脑袋,风雪打在他脸上,如利刃生剐着他的心。
“老马,我布老虎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凡我兄弟者,当以命相互!”
风雪过,严寒袭,自打昨晚大黑天主动挑事,布老虎和马三放一个伤一个残,大柱一伙人酒醒听到消息提起家伙将大力堵了个正着。
好在大黑天手下有个运筹帷幄的李江哲,事发后早早跟三当家田香通了气,大柱还没动手,大当家雷豹亲自过来一番训斥这才避免了一场械斗的发生。
事后,为安众人情绪,大黑天赔偿了布老虎十斤黄牛肉,算是作为调养身子的代价,至于瘸了腿的马三放。
他本来就是个苦役,残了也就残了,看在大柱据理力争的份上,免了他的苦活,算是宣告了这场风波的结束。
一家欢喜一家愁,大黑天自此意气风发,在马寨里呼声高涨,名气在道上也悄悄传播了起来。布老虎的ri子还算过的去,毕竟有大柱等人力挺,不过他被大黑天用断魂手伤了腰骨,几天下来连行走都是个困难。他向仇老爷子求过救,却被直言拒绝,说是以刀法推演的卸骨手法,除非用刀高手,否则一个不慎会落个终生残疾。
自此,布老虎整整低调了半个多月调养身骨,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张小剩请他喝酒,一来看看他的伤势,二来把最近铁峰又狂xing大发,搅得整个狗洞不得安宁的事情说了出来,布老虎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茬。
当天晚上,趁着厨房忙活晚上宴席,偷了一头烤rǔ猪,又捞了两瓶杏花酿,跟看守的张小剩打个招呼,来到了关押铁峰的牢狱。
半个月不见,铁峰jīng神头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很多,当然其中多亏了布老虎的面子,张小剩对他的看管松懈了不少,起码来说三天一次的例行鞭刑是免了。
两人再次见面,铁峰还是老样子沉默不语,布老虎心中有气,将rǔ猪摆好,扶着腰坐下,拍开泥封灌了口酒道“过了这个十五,我可能不会在来看你了。”
不为所动,铁峰自顾自的灌了口酒道“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吧。”
“我老家在凤阳,八年前家里遭水灾,一家老少来了关城避难。五年前父母先后去世,我姐为了照顾我卖身进了周府当丫鬟,三年前我被人贩子拐了卖去苦窑挖矿,半年前逃了出来回关城找我姐。听说周家老板去梅园看戏混了进去,原想找个机会相认,没想到被敲晕送上了山。之后我想着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当马贼吃的饱穿的暖,我了然一身无牵无挂快活着了。没想到一个月前我奉大当家的命令去关城收赎金,讨到周府见着了我姐,当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临死之际,拜托我找到你,转告说今生能够认识你,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