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正是白天车厢里头,替他挨了一鞭子的倒霉蛋,他脸上的淤青,布老虎记忆深刻,这会儿绝对错不了。
仿佛听到布老虎的嗤笑,倒霉蛋恶狠狠瞪了眼墙角方位,他很想冲上去猛揍布老虎一顿,可是想到这厮白天恶战张大彪的气势,这股冲动如同被冷水灌浇了一般,哑然熄火。
“你小子尽说大胡话,这观风口马寨戒备森严,你从哪逃出去?”
布老虎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走到倒霉蛋身边,轻轻用手在他胳膊上一推,将他退后几步。自己双手叉着腰一副“当家的”风范,鼻孔对着倒霉蛋,那叫个跋扈。
倒霉蛋被布老虎这么一刺激,血气上涌,爬起身来扯着嗓子吼道“布老虎,别以为你他娘的杀了张大彪,就在老子面前得瑟,信不信出了这观风口,到了小马庄老子叫人剥了你的皮...哎呦。”倒霉蛋话说的正起劲,布老虎心中不痛快,抬脚往这小子肚皮一踹,撞倒在石墙上捂着肚子哀声叫唤。
“老子最烦你这种没本事的怂货叫嚣,有本事起来,咱俩单练练?”布老虎说着话,右手趁人不注意抚了抚胸口,刚才那一脚牵动了他后背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好在柴房黑不隆咚,没人看到他的窘样,只听他语气狂躁,吓得一个个往角落挪了挪身子,事不关已,默不出声。
倒霉蛋对布老虎还是很忌惮的,强忍着满腔怒火站起身低吼道“布老虎,你这厮想当马贼没人拦你,可别挡了他人的生路,一句话,今儿你让不让我把话说明了。”
“好,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跑路的妙计。”布老虎借坡下驴,后背上传来的火辣让他实在不能站立着,顺着倒霉蛋的话退下去靠墙角蹲着。
这边倒霉蛋站到光亮处,森冷着脸说道“我刚才注意了下柴房的结构,有几处石砖已经松动,我们可以破墙逃出去,然后沿着东边摸索,应该就是生路。”
“你凭什么认为那是生路而不是死路?”
角落传出质问声,倒不是布老虎开的口。
倒霉蛋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解释道“白天我观察过,通往下山的路应该有三条,第一条是我们上山的路,那边地形复杂,我不建议走这条路。第二条在麦场那边,就是那个悬崖,虽说有吊篮可以下山,估摸着定有人把手。而最为靠谱的,就是第三条跑马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跑马道应该就在寨子东边。”
跑马道顾名思义,马贼为了方便策马上下山,特别开辟出来的山路。
布老虎以前听人说过,马贼在开辟跑马道的时候,会在一些不起眼地方,安置yīn损恶毒的陷阱,这些陷阱只有马贼自个儿知道。
但凡有人想从这边摸上来,面对的无疑是条黄泉路,所以在马贼这个圈子里,跑马道又被叫做“闯奈何”,奈何桥上奈若何,没有一定道行,犯进去想要活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我叫马三放,从小马庄出来的,我爹叫马老财,你们当中应该有人听过他的名号。方圆八百里地面,能够闯奈何不死的,只有马面老财!”马三放提到自己的爹眉宇中满是骄傲,正如他所说,马面老财的名号的确很响亮。
马面老财,这人在关城相当有名,家住城外小马庄,那里乡民都是猎户出身悍勇的很,平ri里若没必要,马贼是绝不主动招惹的。
马面老财在这群猎户中是最出名的,听说他几次从马贼手中险死还生,一些马寨欣赏他的手段甚至相邀入伙,可惜被拒。在关城靠着一手五十步打靶的绝活,一颗石子能够敲死一只肥兔子,被视为奇人,还在县衙挂了个乡勇虚职。
“我打小听我爹讲闯奈何,自问有八成把握下山,这观风口马寨马贼不足百人,照我估计闯奈何那边肯定没人把手。现在大伙儿自己决定好了,愿意跟我冒这个险的就站我后面,安安分分准备当马贼的,ri后小马庄碰上是敌非友,箭杆子不长眼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