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及细想,探手便迎向了半空,五指在一瞬间并拢收紧,死死握住了箭身。
但这股猛烈难以抗拒的后劲带动我踉跄着向后倒退,我用肩膀狠狠地将刘协撞倒,而后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
淬毒的长箭早脱手射向身后,“笃”的一声闷响,钉上了厚重的立柱。
院中脚步声已响成一团,墙外脚步声、呼喝声此起彼伏,这支年轻的宫廷卫队尚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规模而且有层次的刺杀行为。
“唔!”身下刘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我急忙向左侧一滚,而后瘫倒在地。
浑身似被方才那一箭抽干了全部力气,整个右臂麻木不能动弹,手掌更是鲜血淋漓,虎口已然崩裂开来,所幸我所抓的并非淬毒的箭尖,细心调养半个月后经应当再无大碍。
“微臣冲撞陛下,失礼之极,请陛下责罚。”我哼哼唧唧地向他表示歉意。
刘协果然识相,他虽是惊魂未定,但仍然保持了温和:“超兄舍身救我,我怎敢责备?呀!”他捧起我的大手惊叫道,“高寿,快快传召太医,马卿伤势严重,不得耽误!”
高寿急忙派小太监赶赴太医处。
我推辞道:“皮肉之上而已,不用麻烦太医。”
刘协担心地看着我血肉模糊的伤势:“不,超兄为我而伤,若不仔细处理,我心中不安。”
我急忙做出感激涕零状:“陛下……”
他忽然再次回到先前的话题:“你果然还是和那些老头子一样……”
哦?你喜欢刺激的么?
我有些疑惑,而后解释道:“陛下与臣,天地之差,臣若不谨慎,公卿百官非议如潮……臣虽有意亲近陛下,但总觉惶恐不安。”
刘协摆手道:“朕看到你后,便恍如看到另一位兄长一般,愿以兄事待汝。”
你哥?你哥不是年纪轻轻就嗝屁了么!你也来诅咒我!
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应道:“陛下,恕臣不敬……这无法实现。”
“为何?”他似是未曾想过。
“陛下可称臣‘超兄’,但臣又如何称陛下?陛下尊讳,不敢擅称。”我冷冷说道。
刘协一怔,沉吟了片刻:“我丧母丧兄,此时宫中亦再无亲戚,超兄若……”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可唤我作‘小协’……”
小鞋?我仍是摇头:“陛下,万万不可。”
他脸色大变,惨白混无人色:“你……”
“陛下厚爱,微臣却不敢拜领。”我勉强挣扎起来,深深一躬,“恕臣直言……陛下如今尚幼,或许仍思恋亲长之情,若超肆意妄行,数年后陛下年岁渐长,未必仍念此情,而臣……必遭横死,万望陛下怜悯臣身家性命。”
他定定地盯着我,两道眼光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挖出两片肉来。
我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双手却全然是汗。
刘协短促地叹了口气:“我岂愿为人君!”遂挥袖入殿。
徐晃带人将那名逃窜的拥有远程打击力量的刺客擒获,但结局依然是当场自尽,从身上搜出了一台精致的弩弓。
太医急匆匆赶来,为我进行现场诊断,裹了一层纱布之后便吩咐我安心静养,并无大碍。
一十七名刺客的尸体全被被徐晃移交给廷尉,这帮断狱专业人士或许能够从尸体中检验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深感疲惫,便带着贾穆与卫士们返回府中。
贾穆心有余悸,一路嚷嚷个不停。
“超哥哥你在一眨眼的功夫就砍死了十三名刺客,小弟望尘莫及啊!”他满是惊叹地拉扯着我的衣袖,“至于后面那一招空手夺毒箭更是妙绝天下!什么时候教教小弟啊!”
我走路都有些不稳,干脆把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肩上:“那只是情急之下爆发的潜力,你如果愿意每天都被弓弩射伤一千次,或许就能练成绝世身手。”
他抖了抖肩膀:“珍爱生命,远离……这个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