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寨时,陆鸿的手下也尽被拦了下来,最后只余他和皮将军二人。
这皮将军见左右都撇干净了,这才神神秘秘地告诉陆鸿,原来头天晚上便收到了卢大帅的密信,说有门下将至,命他出迎云云。今日他特地带着游骑在沭河两岸巡走,正是为了接他进寨的。
至于皮将军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多谈。但是陆鸿可以猜测得出,这人也和神机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因为皮将军曾说过一句:不愧是将军瞧中的人。
“将军”这个称呼,对于神机门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两人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闲篇,并肩着穿过各道关卡,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中军主寨的辕门之外。
中军主寨高大的寨墙之外,一条五尺宽蜿蜒曲折的人工河道,顺着寨墙的走向在主寨之外绕了半圈,将主寨的整个东南面包围在了其中。
一座吊桥从辕门上缓缓垂放而下,一人穿着书生袍,背着一个蓝皮包袱,牵着一匹灰鬃骏马,正笑吟吟地瞧着二人。
那灰鬃马见了陆鸿,突然“唏律律”一声嘶鸣,扬起前蹄朝前疾冲,顿时挣脱了那人的手,从尚未落到实处的吊桥上一跃而过,绕着陆鸿一顿小跑。
陆鸿伸手拉住被灰鬃马带得乱跳的缰绳,将马儿拉到身边,爱怜地抚摸这马颈,叫道:“迟行迟行,多日不见。”
迟行停了脚步,在他肩膀上挨挨蹭蹭,好不亲热。
陆鸿拉着迟行走过吊桥,向那头穿着书生袍的马敖抱拳,礼敬地道:“马兄,有劳。”
马敖连忙扶住他,笑道:“在内在外,都该由我行礼。先祝贺你高升,卢大帅已经等了一天了。”说着伸手延客,将陆鸿让了进来。皮将军却不过桥,只在吊桥外头朝二人拱手作别。
不一会吊桥缓缓升起,砰的一声,将辕门遮盖得严丝合缝。
主寨之中房舍俨然,鸡犬相闻,瞧来不似军营,倒像是一个小小城邦。陆鸿牵着迟行和马敖并肩行走在宽阔的石板路上,举目四望,仿佛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马敖瞧出他的兴趣,说实话,他自己刚来沭河大营报到的那会也是一般模样,好像乡下人进城似得,总觉得有看不完的风景。
实在是因为整个沭河大营的布造太过奇雄,确实闻所未闻,和所有的军寨堡垒都大相径庭。
“这座主寨叫做‘北极寨’,外围八个中寨除了铁门寨以外,都是用北斗星命名的,方位坐落也和北斗七星大类。”马敖指点着四周向他介绍。
这大寨背靠两山间一道巨缺,山风常年由北向南,从这道缺口中呼啸而出,若在寨前林中纵火,只会反向山外焚烧,又杜绝了火攻。实在是地利人和纵天时,将这做营盘打造得无懈可击。
附近的士兵见了他们都客气地行礼,马敖一一招手回应着,显然同大营里的军士们十分熟络。
两人穿过几片营区,在一间澡堂外停了下来。马敖将背上的小包递给陆鸿,说道:“你先去沐浴,我专门为你找了一套新的从六品戎常袍,去见将军莫寒碜了。”
陆鸿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破烂军袍,鼻中还隐隐闻到一股酸臭,顿时赧然,对马敖报以感激的一笑,进了澡堂,美美地洗浴一番,这才换了新衣出来。
马敖牵马在外等着他,半晌后见帘门掀开,陆鸿披散着头发,新衣穿在身上,深绿色戎常袍板直笔挺,腰带上三枚指甲盖儿大小的云图银钉熠熠生辉,象征从六品飞骑尉的蓝赤色龟鱼金沙牌悬在腰侧,顿时像换了个人一般!
马敖眼前一亮,竖起拇指赞道:“陆兄弟真是人中龙凤!”
两人从营区外围绕过,拔步上行,耳边轰隆水声愈发响亮,直到转过一尊巨石炮台,耳中轰然震荡,眼前豁然一亮,一道巍峨高耸的悬崖横亘在前!
一大一小两条飞瀑彷如天河倒悬,千珠万玉倾泻而下,白浪四散飞溅,水流急骤跌落在悬崖脚下的一带清澈河滩之中,汩汩汇聚,潺潺流淌,不知所终。
陆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走到近处才发现,其实两条瀑布相隔尚远,相连的河滩当中一座半亩大小的石岛,与岸边浮桥相连。
岛上并排两间小院,十几个兵士挎刀执矛,正肃立在小院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