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陈子西哭得昏天黑地,绝望之至。
有人从旁边墙上跳了下来,捡起石头狠狠丢掷那畜生:“滚开!”
见来的又是一个小孩,那畜生躲避了两下,挨了一记,却仍然转向男孩龇牙,从喉头发出沉闷而残忍的声响。
陈子西保持大哭的姿势,突然手中一空,花大价钱买的鸡腿被人抢了去。一回神,东西已滚落至畜生的脚边。那畜生嗅了嗅食物,警惕的看着两人。男孩毫不示弱的看着它,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璀璨若星河,他慢慢蹲下身,作势又要去捡石头。
畜生龇着嘴向后退了退,突然衔着鸡腿转身跑了。
陈子西看着消失的敌人,死而复生的错觉让她停止了哭泣。
“没事吧?”
若春风吹拂,暖阳照射,融雪,化黑暗。
陈子西喜欢上那个叫做白谨的男孩,到底是因为斜阳下那双漂亮的手,还是夜空下那双如星的眼,还是黑暗里那个能带走她一切悲伤和委屈的声音,这个问题始终没有找到答案。或者说因为他是那个人,注定了她会像飞蛾恋火一样恋上他,才会无论是他的什么东西都忍不住去一丝丝的回忆和感动。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自然也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哭。但是在她踏出象牙塔的家乡,进入充满荆棘的外界的这一天,在遇见这个男孩的这一刻,她愿意把将来所有可能面临的痛苦和喜悦说给他听,哭给他看,让他为她心疼,让他陪伴着自己永不离弃。
“谢谢!”
“是我应该做的。告诉你吧,这世上坏人有很多,但好人也不会少,所以不要害怕。”
陈子西肿着眼睛回到家里。陈旭和余紫正在做晚饭,两人配合默契,一个掌勺,一个递物,说说笑笑,虽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也显得非常热闹。母亲余紫看见女儿回来,手上空无一物,有些惊讶。问:“怎么什么也没买?”
“没看见合适的。”那件勉强买回的衬衣也在混乱中丢了,现在的她肿着眼睛,凌乱着头发,一身油水,很是狼狈。然而余紫没有发现不妥。端着菜盘从厨房出来的陈旭也没发现不妥。
“没买成就算了,也算有了次经验。西西你啊要学会独立。好了,饭菜都上桌了,洗了手来吃吧。”父亲陈旭说道。
“我想先洗澡。”陈子西不看两人,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的父母不会在意她身上有多脏,因为在他们眼里她本就是一个习惯在泥地里打滚的孩子。
白谨……
你们记得一个叫做白谨的少年吗?
这所谓的世界简直没有道理可讲,简直不可理喻。不友好,不善良,拿挑剔、鄙视的目光看你,拿刻薄、冰冷的语气和你说话。甚至还没了解这个小女孩是个多么热心乖巧的孩子就已经开始不喜欢她。除此,因为贪婪,因为怨恨,甚至只因为你比它弱,它就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你挫骨扬灰。
你们记得那个叫做白谨的少年吗?那是小女孩陈子西的一个梦,是她面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勇气。可是橱窗里漂亮的连衣裙只能配公主,那个像太阳一样驱赶黑暗的少年只喜欢月亮。
白谨……
数十年未曾回忆过的名字。
到底是快乐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
我只知道,这余下的记忆不知是已然忘却还是不愿再记起,梦硬生生从这儿断了。
帝国罗多,帝都卜谛城内,别墅叶阔里。黑暗的凌晨,密叶西岱从睡梦中惊醒。
她以为她落泪了,然而摸了摸眼睛,没有湿润的迹象。一顿,摊开手掌,里面安稳的躺着一枚金徽。
四十年前戈洛·罗塔的东西。
这个帝国的神,他的心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