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恐吓的情况下压抑了许久的害怕与痛苦终于敢倾泻出来,有人尝试着露出哭声,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直至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是绝望掩面的姿势。
密叶西岱也想哭,却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死去的叔叔哥哥们,还有共同陷入未知命运的美莎姐姐。
事情发生后两人一直没有提及那场噩梦,仿佛心照不宣,都不愿也没有时间去回顾。
一片哀恸的氛围里,美莎暗暗攥紧了密叶西岱的手。经历了这场磨难她除了这个动作已失去了其他慰藉的能力。没有话可说,也不能给予安定的怀抱,未来是那么难以预测的可怕东西。
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中年妇女,刻薄的眼神和绷紧的脸都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小姐夫人们,以后呢就由我朵拉教你们做事,希望你们都把那漂亮脑袋打开,表现聪明一点,省得我费神……”
十八个人和一早就在那儿的四个女人一起住在一间房里。粗陋简单的被子枕头,以及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一堆新旧不一的女装。“为自己准备两件吧,不过先说好,平时干活都给我穿干净利落点儿,不然小心抽你。”朵拉的话刚说完就有人扑向了那堆也许并不合身的衣服。美莎招呼着密叶西岱也抢了几件,抢完后美莎苦涩一笑:“为这种事激动,是认命了吗?”密叶西岱正低头打量着手上的一件连衣裙,心想‘这件美莎姐姐可能会合身,而且真的是件很漂亮的裙子’,听见美莎的话她鼻子一酸抓裙子的手突然无力。
朵拉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平时吃的东西粗糙但充足,休息时间也有严格制定,还算合理,可是只要安排谁的工作没做完或没做好那人就得挨耳光,抡圆了手臂挥过去,只两下就把人打得嘴角流血,失去意识。“没用的东西,是没给你吃饱还是真把自己当小姐夫人了,连这种事都做不好?”打完后她还不停地骂着,连同无辜的其他人都被她用难听的字眼形容一翻。没有人敢回嘴。
事实上朵拉给每个人安排的工作量都异常的大,彼此之间连简单的交谈时间都没有,只能埋头做事,好不容易完成时就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于是只剩下吃饭与爬上床的力气。
那样的生活仿佛没有尽头,不久就将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的工号,连灵魂也麻木死去。
美莎还好,是家里的长女,又还生就那样的家庭,所以无论什么工作都会做,且做得很好。密叶西岱就不行了,小小人一个,即便她非常努力也有遭殃的时候。终于又一次密叶西岱挨打了,发了高烧,朵拉却照样安排工作。美莎舍去吃饭休息的时间拼命工作才把两份工完成。
密叶西岱的高烧不退,美莎又只能晚上照顾她,心里担心这人不死也会烧傻。
不想因自己的责任失去一个劳动力的朵拉命令美莎把密叶西岱带到了一个有着一头碎长发的年轻男医生面前。“拜托您了,摩寻大人。”即便是对待士兵都趾高气扬的魔鬼朵拉卑微的对这位名为“摩寻大人”的男子说话。美莎猜测这个叫做摩寻的男子是这儿最高首领的亲近者。
摩寻面无表情的为密叶西岱测温、注液后,朵拉又催促着美莎把人带了回去。
朵拉减去了美莎的工作让她分身出来照顾密叶西岱,随时观察小女孩是否降温。
下午的时候朵拉又让美莎把人带去了摩寻医生那儿。其实密叶西岱在摩寻的针剂和药物的帮助后已经退烧。
朵拉因为有事提前走了,暗里提醒美莎完事后按原路返回。没了魔女的施压美莎神经放松了许多,不经意地打量起一直没说过话的男子。
摩寻自然知道有人在看他,但他无所谓。
密叶西岱在被触碰时突然转醒,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白袍人下意识的问:“你是医生吗?我生病了吗?”
摩寻被问得一顿,然后就听见那个小女孩继续说道:“头好痛!医生,我的耳朵大概出血感染了,看症状是细菌感染,有消炎药吗,或者类似头孢类药物的高效抗生素?”
美莎立即搂住女孩轻声劝慰:“没事的,密叶西岱。医生知道你的情况,明白应该怎么做。”
听见美莎的声音密叶西岱放松下来,只一会儿就在美莎的轻哄声中又睡去了。
“头孢?那是什么的东西?”一直不说话的男子开口问道。
美莎有些尴尬:“她学过一些医学的东西。您不用在意,按照您的方法治吧。”
“看来她学得不少。”
美莎摸不清名为摩寻的人是什么态度,她笑着:“怎么会?她就跟着药铺的大叔跑过几天。”
摩寻没再追究。眼看要完事儿了美莎心内多少有些感谢这个人,加之密叶西岱刚清醒说过话,她心里高兴,有了跟面前的医生闲聊的兴致:“摩寻大人是这儿的医生吗?”
“我不负责这里人的健康。”摩寻淡漠的回答,“我喜欢人体实验。”他看着漂亮的女孩,见对方脸色煞白满意的脱了手套走到一边。“好了,你们可以离开这儿了。”态度像在赶人一般。
美莎慌忙背着密叶西岱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