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指腹上的伤口生生的疼,可是一想到日后每日都可以如此静静的等待着他下朝归邸,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亥时已过,却丝毫没见到他的身影,我心下不禁有些担忧。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看着燃尽的一根根花烛,我算深深的感受到了这诗人当初的心境,短暂的等待是幸福,漫长的,却是煎熬。
期间,堕风催我就寝催了好几次,可我仍是不放心,却等着等着趴在桌上模模糊糊的入了梦。
梦里他一袭大红喜服,而我则凤冠霞帔,裙摆曵地三尺,满堂宾客笑的十分开怀。
行过拜堂礼后,他便将我横抱了起来,连耳边都是他呼出的温热。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私觉他是高兴的糊涂了,刚刚拜了堂,怎么……怎么能就这样睡了。
入了喜房,便是要做些羞羞答答的事儿,红缦飘摇,人影晃动,龙凤烛一夜未熄……
我似是在梦里听到了很长的一声叹息,无奈至及。
第二日一早,窗外的天光便透过月影纱落在了我的眼皮上,活生生的将我催醒……
一开眼便对上了一双冒着很是不怀好意的精光桃花眼,我吓的一个激灵往后退,却觉着浑身酸痛,低头一看却是不着寸缕,当然身边的这人也是一样的不着寸缕。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怔在了原地。
“娘子醒了?”
“什么!?”
此人十分委屈道:“娘子,不认我了吗?昨夜你一声声相公叫的好生销魂啊,再叫一声听听?”
“你……不是肾虚吗?”
“……”
于是,祸从口出的我,便又再次的受了教训。
次日,我正在自家和几个丫鬟搓牌时,突然听到了门口的家丁来报。
“宰相府世子登府!”
我赶紧扔了手中的牌,一路小跑到了前院儿,心下还诧异万分,他怎会突然就来了,让我完全来不及作准备,难不成是因为前夜那事?他打算上门提亲?
我心花怒放的奔到了他面前,只见一月白苏绣镶边衣的俊雅公子,却未曾见到彩礼堆到天上去的影子,只有一个孤零零黑色的礼盒,这着实有些太小家子气儿了。
那俊逸雅公子瞧见我不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我刚要质问他时,只听得一声粗狂豪迈的笑声。
“世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诚然,那声音的主人便是我那近日才驻边回来的爹爹,看那打扮应是刚刚在后院耍大刀出汗回来,后面跟着我那笑得一脸灿烂的兰姨。
“那里,是晚辈来的突兀叨扰了。”
顺便还一脸温柔的看向了我,弄得我实在是莫名其妙的低头掩饰尴尬,殊不知在外人看来却是一脸娇羞的样子。
“哇哈哈哈哈哈……”只见爹爹随手把大刀扔给了一旁的家丁,好家伙,一下子三个家丁都支撑不住的摔倒在地。
“哟,世子长的真俊啊!好!不愧是我女儿的眼光!长的人模狗样的啊,哈哈哈!”
兰姨用手肘捅了一下爹爹。
“是人模人样。”
我默默摸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无妨,将军是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晚辈很是久仰!”
“哎呀!世子过奖了!”于是爹爹便一脸不好意思的“轻轻”拍了一下无瑕的肩头,饶是无瑕这种常年习武之人,也被大手拍了一个趔趄。
看的我在一旁十分胆战心惊啊!
那日爹爹与无瑕二人在后书房商讨了很久,久到让我很是不安。
入夜很深的时候,一家子送走了无瑕,爹爹便唤我跟在其后进了后书房。
油灯的晕影下爹爹的脸显得很是凝重。
“漾儿,你这孩子比别人命苦,从小就没了娘,我还记得你娘临走之前对我说,待你大了,一定要给你找个能托付终身幸福的男子……”
“唉……如今,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爹爹老了,但是为了你,我也豁得出去这条老命。”
良久,我才开口:“爹爹,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月色清冷透过了窗纱,突显了他鬓上斑白的发。
“我只问你,你信他吗?信,这三十万大军爹爹我就敢借!”
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