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伊稚斜从容道:“单于认识,就是前不久投降我们的卫律。”
“哦,是他?”军臣冷漠的说。
“那卫律是个卖主求荣的鼠辈,我们岂能让他进这单于大帐!”右贤王呼图提不屑道。
这右贤王好大喜功,仗着自己突袭汉军的功劳根本不把伊稚斜放在眼中。伊稚斜虽恨他不敬,但奈何他是哥哥军臣的宠臣,一时间还奈何不得他。
“单于,卫律虽曾投靠汉朝皇帝,但他身上流的是匈奴的血液。”伊稚斜说,“再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是最了解汉朝的人,我们不用他,难道让汉朝人用他吗?”
军臣哼了一声,似乎还有些犹豫。
“那就杀了他。”右贤王冷冷的说,“这种小人,留他何用。”
“杀了他,你敢保证能能找一个比他更了解汉朝的人?”
“汉朝算什么?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龙城怎么丢了?难道这次右贤王打瞌睡了不曾?”伊稚斜语带讥讽的说。
“你敢小看我。好,我这就去杀了那个什么汉朝将军去。”右贤王怒气冲冲的喊道。
“好啦!”军臣威严的声音传来,他摆摆手,“两位都是我匈奴的栋梁,何必为这点事伤和气。这卫律虽然卖主求荣,但如若为我们所用,就是对付汉朝的一匹猛虎。右谷蠡王,你叫他进来吧。”
伊稚斜应了一声,打发侍从去找卫律。
鹰击长空,嘹亮的啼叫声撞破了午后的宁静。
卫律站在草场上,整个人沐浴在秋日的烈阳中。他明亮的眼眸凝定的眺望着远处的狼居胥山。
汉朝的繁华在他心中已然退去,此刻他脑中更多的是匈奴的未来。他以前倾慕汉朝,投降汉朝,并不是因为他贪图荣华富贵。
他从不在乎荣华富贵,他只想为自己的民族找一条出路。匈奴一直自诩为天之骄子,这点他也曾为之骄傲。但当他开始了解汉朝这个民族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民族原来那么的妄自尊大。
野蛮意味着自由、意味着生命力,但毫无章法的野蛮只会让匈奴这个古老的部族湮灭。卫律渴望自己的民族强大,他知道马上安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匈奴想要强大必须学习中原的文化,只有这样匈奴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他担着卖主求荣的恶名来到了大汉,见识到了中原最灿烂的文化。他陶醉、欣羡,同时也为自己同胞的鄙陋而惭愧。
不过,现在他回来了。他目光灼灼,他要努力将匈奴发展成一个强大的足以和大汉帝国相抗衡的帝国。
到时,他们不再是汉人口中的蛮夷之族,而是一个同样有灿烂文明的东方大国。
想到此处,卫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他从来没感到这样舒心过,但这种欢愉只是一瞬。
军臣已经年老,王庭中新旧两股势力彼此交锋,要想改变这种局面,他必须慧眼识珠,投靠一位真正的铁血君主。
这时,伊稚斜的侍从来请卫律去单于大帐。
卫律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狼居胥山,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伊稚斜,或许你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不屑、冷漠、轻视并没有吓退卫律,他从容不迫的立在大帐中,向军臣他们讲述了这个神一般的汉朝将领。
当众人惊讶的倾听这个曾经的骑奴的坎坷人生时,卫律用浑厚的声音大声告诉他们:“他叫卫青。大汉朝未来的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