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慕容恒静默地蹲在灵堂焚烧纸钱,太多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
“顺娘,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我很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与你分享,你又一次扰乱我的计划,我却连怪你的机会都没有……”
“爷,我们的人回来了,消息打听到了。”
一道黑影掠过,灵堂棺木旁多了一个人影,那通体的黑仿佛就是一道影子。
慕容恒道:“说说夫人在宫里的
事。”
“是。”
黑影应答一声,原原本本将温彩入宫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件事都讲了。
二安子道:“夫人心甘情愿服毒自尽,说不怨怪皇后、拿皇后当朋友……”连二安子都不信,慕容恒又怎会相信那样的说辞。
冷晓刁难她那么多,几近将她逼得疯狂,若不是她的身边有慕容恒,在慕容植夭折的那天,她就要疯了,她坚持下来,全是因为她有深爱的丈夫和长子慕容标。
慕容植是被冷晓害死的,是冷晓下令,不许任何郎中入皇陵祭院瞧病,冷晓当时是想置温彩于死地,那年冰雪地上的长跪,原是想着温彩不死也会冻残,可她却因池睿悄悄送的狗皮\膏\药站了起来。
温彩康愈了,可慕容植却没了。
二安子声音沉痛:“夫人是想让皇后生出一分愧意与好感,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爷换一个自由……”
“顺娘为什么好好的想到了用这种方式?”
她曾说过,无论活下来有多艰难,只要他还要她,她就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她怕他寂寞,怕没人给他***吃的菜式。
“阿恒,我这是我的凉拌野菜,我尝尝看好不好吃?”
“阿恒,鸡下蛋了,祭院小菜园的韭菜也能割了,我给你*蛋炒韭菜。”
“阿恒,我不会让你寂寞的,我吹几支曲子给你听。”
声声阿恒,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从前。
他喜欢上了她。
这是婚后的事,她是他自己挑选的妻,即便他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没控制住自己的心,不由自己的爱上了她。
他们生育了长子慕容标,后来又诞下了次子慕容植,这些年虽然苦,但他却并不觉苦,她总是神采飞扬地与他讲一些趣事,鼓励着他。
“阿恒,没关系的,就算你是庶人,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是大英雄,富贵没了就没了,他们剥去了你的富贵,又没剥去你的幸福、快乐,顺娘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她怎么突然就选择了死。
她单纯善良,但她并不笨。
她做这一切,一定是有用意的。
慕容恒在心下思忖了一番,立即问道:“我酒醉之后,谁与夫人说过话?”
“爷,属下……属下与红燕都与夫人说过话,同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处说话是常有的事,那日夫人出门并没有任何异样。”
这祭院就只得他们六人,温彩主仆三人去了,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但也有一个好处:从此后,慕容恒要见流星阁、十二肖,甚至见他以前的属下就容易得多了,不用再给温彩主仆下药,待她们睡熟后才能议事。
“二安子,我是问是谁与夫人长谈过。”
二安子立时忆起,那天夜里红燕出过门,他出院门倒慕容恒的呕吐物时,曾看到温彩与红燕站在祭台前说话。
在得晓温彩服毒而亡的当天夜里,二安子就找了红燕,“你与夫人说了什么?令她选择了死亡这条路?”
红燕正容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御鼠大人的命令。”
“御鼠……”二安子呼出这两字。
“还记得暗卫秦虎么?他是十二肖之一,我不知道御鼠大人的真面目,但他要我与夫人道破秘密,红燕……红燕其实也……也是十二肖的人。
御鼠大人知道爷要逃出京城,就算爷逃走,一旦慕容悰下海捕文书,一生都得背负朝廷钦犯的名声,想要东山再起,难如登天。唯有夫人死,爷才有走出皇陵的可能。”
“可你知道爷与夫人的感情有多深。”
“大男儿何患无妻,夫人坏了爷的大计,早该一死谢罪,要不是爷护着,岂有这后来的事。”
“红燕,就凭先皇留给爷的遗诏,爷随时都能登基为帝,可爷为何没这么做?爷手里没有兵权,单凭他手里握着的兵力,不足撼动慕容悰。
冷家为助慕容悰,前前后后谋划多少年?后宫有冷妃谋划,前朝有冷氏一族倾全族之力相助。顾皇后、贤昭太子被他们母子所害;周贵妃、顺王也被他们打败。就凭爷一无娘族支持,二无朝臣支持,如何与慕容悰斗?
若是掀起战争,以爷怀济天下之心,怎么舍得百姓吃苦?你不要自欺欺人,是你喜欢上爷,方逼死夫人,你才\故意把爷不能登基为帝的错,怪到夫人身上。”
红燕紧咬着下唇,突地喝道:“我没有!没有!我没有喜欢爷,这一切真的是御鼠大人的意思,我只是按照御鼠的意思行事。二安子,我是有私情,但我喜欢的人绝不是爷,是……是另有其人,早晚有一日你会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