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西北炎热一场,悉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刚才南方赶回来,来不及休息,便急着赶去见李光睿。
书房里,冰块正在融化,丝丝凉意让悉罗很是舒服。李光睿坐几前,房中还多了一人,正是一品堂的二号人物野离。
“参见少主!”
李光睿点点头,问道:“淮南的事情办的如何?”
悉罗低头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完成任务,请少主责罚。”
没有预料的大发雷霆,连至少的面色不愠都没有,李光睿轻轻一笑:“不要紧,坐下说说详情。”
悉罗坐下,将淮南情况一一道来,李光睿时不时评论道:“李景遂和李从嘉北上,当真是好机会!”悉罗面色一沉,继续讲诉。
“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出手?是什么人?知道吗?”李光睿显得有些好奇。
一旁的野离说道:“或许是周朝人干的?”
悉罗肯定道:“决计不是,因为先后两次救李从嘉脱险的人正是林旭。”
“林旭?”野离巨震,李光睿猛然睁大眼睛,显然也有些震惊。
“没错,是他,大鹏随野离在伊川镇见过他,不会认错。”
野离疑惑道:“他怎么会在淮南?更难以理解的是他怎么会救南唐的皇子呢?莫非……”
“不会,他只是防患于未然,不想背黑锅,暂时还想不到我们头上。”李光睿沉吟片刻,续道:“我想他去淮南的目的就是捣乱,拖住皇甫晖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也证实了郭威先北后南的意图。”
悉罗道:“不错,当时林旭带走了南唐皇子,但是后来又送了回去,之后便在淮南销声匿迹了。”
李光睿拍手道:“这就对了,周朝确实不愿先与南唐动手,他是不折不扣地执行者郭威的意思。至于那另一批杀手,可能性就多了,反正河东的事情成了,就先不去管他。”
河东的事情成了?悉罗看了一眼对面野离,相视一笑,若非如此,少主不知会如何大发雷霆呢!
野离迟疑道:“不过汴京目前还没消息。”
李光睿摇头道:“从北汉来的消息可以证实,刘崇的手下确实重创郭威,汴京只怕是有意隐瞒消息,甚至,即便郭威死了,都有可能秘不发丧。”
“嗯,确实。”野离分析道:“汴京来的消息说,郭威思念已故柴皇后,身体欠佳,正在调养,但是隔三差五地还是会出现,想来便是如此。”
李光睿笑道:“让郭威和六崇闹去吧!春天麟州一战小有成效,如今就趁这个机会压压府州折家的气势,之后全力对付吐蕃人,汴京那边切不可染指。”
悉罗想到自己吩咐给猴子的那个命令,不禁微有迟疑,眉头一皱。李光睿刚好看在眼中,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悉罗不敢隐瞒,说道:“少主,因那林旭屡屡坏事,实在可恶,所以……所以,属下已经派人去除之而后快。”
李光睿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呀!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回怎么这么冲动呢?水万迢已经死在林旭手上,你的人能杀死林旭?”
“这……”悉罗为之语塞,迟疑道:“那人机灵,或许会成功,即便失败,也能让汴京更乱。”
“好吧!此刻林旭怕是已经回汴京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若是真能杀了,去了心腹大患,大功一件。汴京乱点也没什么坏处,只是希望你的人别漏了什么马脚,惹上一身骚才好。”李光睿说完拂袖而去。冰依然在融化,丝丝凉意沁人心脾,悉罗额上冷汗直流,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林…旭……
虽然心中着急,但林旭与赵匡义一路不疾不徐,速度甚至有些慢。作为朝中重要武将,与皇室、军方有密切关系的人,如果马不停蹄,飞速回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若再发生什么突变,就真的事与愿违了。
回到汴京的时候,已经是五月末了,赵匡义自回赵府拜见迁居汴京的母亲与大哥。林旭则马不停蹄地赶回魏王府,符秀宁接到消息,已经等候多时。
一进去王府,符秀宁一头扑入林旭怀中,年轻情侣,离别月余,甚是思念。林旭嘻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小郡主热情似火!”
符秀宁嗔道:“就让你坏,老实交代,这回出去有没有拈花惹草?”
“哪有?”林旭笑着点点符秀宁的鼻头。想起瓜州渡口遇到了费伊蕊,一面之缘而已,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而且此刻已经身处巴蜀,所以他说的心安理得。
哼!符秀宁娇嗔道:“总算还有点良心,可是汴京城里可有个相思成疾的痴情女子,你看如何是好?”
林旭一怔,眼睛睁得大大的。符秀宁道:“晚上赶紧去牡丹阁看看你茸茸吧!”
“白茸?”
符秀宁白了他一眼,嗔道:“别说你一点也不知道,官家也不找个好借口,自从你‘病了’,人家可是三天两头来探望。而我却要谨遵圣旨,当个悍妇,将人家姑娘拒之门外次数多了,我都有些不忍,这不跟着你一起病了。”
林旭轻轻一笑,已经了然于胸,多日与白茸的接触,点点滴滴他并非感觉不到。只是郭辰玉的事情之后,他在感情方面慎重了许多。迟疑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可否病愈?”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实在不忍,只好告知你去淮南的真相。知道你没事,那位白姐姐已经好了大半,如今有照常出席醉不归的纳凉晚会,不过你既然回来了,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保准白姐姐即刻痊愈。”
林旭爱抚地摸摸未婚妻额头,笑道:“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啊?”
符秀宁小嘴一嘟,嗔怒道:“哪有啊!我已经和母妃说过,只要你同意,接白姐姐进门吧!”
未婚妻这么一说。林旭老大不好意思,笑道:“怎么?这么想把你老公往外推啊!这事稍后再议,先说说正事吧!官家遇刺是怎么一回事?”
哼!符秀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日官家照常出城祭拜柴皇后,你是知道的,柴皇后生前喜欢清静,所以官家每次只带不多的贴身侍卫。谁知那天就出了意外,北汉死士途中行刺,官家重伤。”
林旭沉吟道:“北汉死士怎么会知道官家行踪?具体情况到底怎样?”
“北汉蓄谋已久,在柴皇后陵寝一带出没已非一两日。幸好,辰玉姐姐与驸马也去祭拜,护驾及时。但是官家伤势不轻,加之去岁连番打击,这一次病的不轻,只是对外一直隐瞒消息。”符秀宁说道:“驸马护驾有功,在官家心中的分量也重了许多,朝中趋炎附势之徒不在少数,姐夫这边压力不小,所以我才让你赶紧回来。”
这正是后周目前的尴尬,郭威无亲子,即位人选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小养在身边的柴荣,一个就是驸马张永德。
柴荣自小养在郭家,深受郭威夫妇疼爱,感情深厚,某种程度上是郭家养子。纵观五代十国,养子即位的例子不在少数。但是到底亲疏有别,郭辰玉是皇帝唯一的亲生女儿,俗话说女婿半子也。两边可能性均衡,所以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墙头草就会随风倒。
林旭很清楚,即位的必定是柴荣,历史早已注定。对于别人而言,并没有这样的先知先觉,所以符秀宁的担心与提前准备是有道理的。不过怎么看,柴荣都更适合一些,这一点他很自信。
符秀宁疑惑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林旭笑道:“放心吧!相信我,官家会有个正确的选择,当然我们也不能完全听天由命。”
“嗯,走,去见父王和母妃吧!,他们还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林旭搂住娇妻芊腰,缓缓而行。
“我们晚上去醉不归吧?”
“哈!刚才还装正经,这会原形毕露了吧”
“你也去,我们一起!”
“哼,我才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