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温度早已经超过了40度,眼睛能够看到景物,就是眼前这么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的,对了,我们被传送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过了三天。
一开始,我还抱着这群混账玩家收了我的钱,传错了地方,至少会回来给我收尾——但是我错了,因此浪费了一天,我还记得当天晚上40多度的温差直接降到了零度,差点把毫无准备的我冻成一根冰棍,当时我发下血誓,如果让我逮到那群玩家的话,一定将他们抽筋扒皮。
再后来,我寄希望于在这附近找个人类的栖息地,让玩家帮忙将我们传回斯科纳威尔公国,哪怕是艾森德我也认了。再不济至少弄个马车,找个正儿八经的向导,别玩什么荒野求生了——但是我真心失望了,这里压根就是一片死地,别说玩家了,方圆几十里,我见到过的植物就一颗仙人掌和一只蝎子啊,我终于理解摩挲尤斯当时为什么要吃蝎子了,这整就是个死神的阴谋啊!
我,萨克和贾培恩三个人,还有一头飞龙就在沙漠里彷徨了三天,当然这头飞龙现在已经不在了,别问为什么,有些东西最好就这么埋藏在这些沙尘里,随风遗忘就好了。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气候和疲倦的影响,像萨克和贾培恩这样的武人,挺一挺还能够熬过去,但是像我这样平时不怎么锻炼,只负责动脑的人就糟了——事实上从前天晚上被冻了一下之后,我就得了感冒,而这两天缺乏药物,缺乏休息让这个常见的小病以难以预估的情况爆发了出来。
我的眼前一片恍惚,全程几乎都是萨克在背着我走,尽管现在白天的气温是高达四十多度,但我仍然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为了避免再中暑,还需要补充足够的水份。
起先我们是从仙人掌里取水,一株仙人掌里面储存了大量的水份,但是你必须知道,这个水其实是不能喝的,是的,有毒。但这对于我来说,问题不是很大,至少它比莉莉娅的药水靠谱多了,再后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片水脉,挖出了一些能够饮用的地下水——当然,味道你不会喜欢的。
这趟旅程当中,我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如果没有萨克和贾培恩的话,我估计早就跟在戈壁上发现的那些尸骨化作相同的结局了。
不过人也不可能一直会倒霉下去,不然如今的我也不会坐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了,当我又一次模模糊糊地从昏迷中醒来,萨克用他那干瘪的嘴唇,告诉了我一个迄今为止最好的消息。
“看呐,达鲁,前面是草坡和山野,我们已经走出荒漠了。”
我睨着眼睛,这倒不是我眼神不好,只是现在大脑昏沉沉,看什么都费劲。
确实,正如萨克所说的那样,到了这一带,黄沙渐渐被别的颜色所取代,尽管不一定是绿色,但至少有了生命的色彩。当然了,这跟直接告诉你咱们已经到有人的城市,有香喷喷的饭菜和温暖的住处,或者干脆告诉我这其实是一场梦……还是有些落差的,但我们几个就像是溺水后抓住了浮木的遇难者,能够大难不死,已经是无比庆幸了。
这次醒来的时间也并不长,我对萨克说了几种能够解决我体热的药剂配方,利用草药药性的话不需要用到炼金工具,只要加水熬成药汤就可以了。
虽然完全把握不清自己所在何地,但是我报的那几种草药都是亚尼法尔很常见的植物,萨克也很肯定地表示他认识那些草药。抱着情况再遭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到哪儿去的这种心态,我再一次陷入了昏睡当中。
只是因为这一次彻底放心下来,刨除了那种徘徊在生死线上面的担忧,这一次,我睡着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很多。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离得我距离几步远烧得正旺的篝火,为周围诡谲的叶林铺上了一抹橘红色,接下来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药香味,看着篝火架上面搭建的土锅,我知道这一定是为我准备好的药汤,但该怎么说呢,我的身体不但抗毒,对这种治病的药其实也有很强的抗性,但喝了总比不喝好,至少在心里面会好过一点。
周围看不到萨克,也不见贾培恩,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我想既然醒了,那就干脆起来吧,一个人就这么盯着黑洞洞的天空,老实说在这种不知名的林子里多少有些渗人。当然,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时候我就发现了,体力还没有恢复,但高烧应该多少退了一点,因为我看东西的视线,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虚虚晃晃地留个影子。
一旦起来,我开始熟悉环境已经确认自己现在的状况。
我身上依旧穿着那天从艾森德带来的贵族服装,当然,现在这一套装扮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很多地方都在行程当中磨破了,这没什么好说的。幸运的是一套行头还算齐整,长筒火枪别在腰上,袖口里和靴子下各藏一把匕首,因为当天去和凯文谈判,虽然已经制订好了行动,但没想到接下来会有这么一出,所以虽然带了各种毒药,爆弹,睡眠粉,但偏偏忘记了能够治病恢复的药剂。
从好的方面想,至少我们已经走出了沙漠,我对于国家地理不算精通,但在亚尼法尔大陆上面遇上这么一片荒漠,我觉得我们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被传送门给甩到了安哥拉大沙漠。还记得吗,处在斯科纳威尔公国的西面,阻隔了东方大国之间联系的那个。
照这样看来,我们只要一路西行,应该就能够回到斯科纳威尔,以及鹿岩的藏身地了的吧。
脑中有选择性地将现在引发的状况和几个认识的人结合在一起,猜猜他们各自的反应。不管怎么说,安洛斯至少应该会比较镇定吧,至少他对萨克和贾培恩有信心,说不定能够替我暂时稳住其他人,不过也不好说啊……艾尔瑟琳的话估计还会为我担心,但安琪莉可那个女人知道了,肯定是诅咒我永远回不去才好,至于夏雅和莉莉娅……哎,我的头好死不死地又开始痛起来了。
努力用手支撑起虚弱的身体,我朝着篝火的架子晃晃悠悠的走过去,总而言之先喝点药吧。
紫兰花配合冬乌草煮沸后的药味已经十分浓郁,我嗅了嗅,这其中还加了一味古蝎草,大家一定听过是药三分毒这句话,这几种植物很常见,但认真说起来,其实都是毒草,只不过它在有着毒性的同时,恰好有一些别的功能。
这种药草正规医生也有可能会用,只不过他们是当成特效药当中的一些辅料,而且剂量会被压缩到极小的比例,对人类副作用不是那么强烈的程度,但我无所谓,这种程度的毒药对我来说效果不大,莉莉娅老早就已经拿这些试过了。
别的不多说了,我拿起土锅边上萨克他们准备好的竹筒,伸进滚水中舀了一点出来,这里萨克的细心就完全体现了出来,他用木条和藤蔓扎了一个提手,避免烫伤,或许这份细心将来能够让他称职地转职当个奶爸。
不过到底是煮沸的东西,不忙着入口,我便把盛满药汤的竹筒晾在边上的石块上让它自然冷却一下。
这么做的时候,沙沙沙,身后的草木间响起了一阵脆响。
我第一个反应时萨克他们回来了,因为他们把营地设在这里,肯定离开的并不远,而且附近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吓人的猛兽才对,但是很快的,我否决掉了这个想法,因为对方的行动太乱了。
我和萨克认识了这么久,他的行动方式我非常的清楚,稳中有序,哪怕是撤退,他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贾培恩在这方面要比萨克逊色一些,但是他的速度却比萨克还快,哪里会像这个在林子里面穿行的人,不断地触碰着障碍物,从他接近的声音来看,他的速度也不够快……
但是,这样的对手究竟是不是现在连站都站不太稳的我能够应付的这一点,又另当别论了。
可不管怎么说,至少我在这一刻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我拔出了腰间的长筒火枪,确认了一下里面的铅弹之后,拉动了枪栓。
咔嗒,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的视线一动不动,盯着草木晃动的方向。
应该不是野兽,野兽的话看见火光会自然而然地选择躲避而不是接近,但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如果不是野兽的话……
我咽了咽喉咙。
沙啦——
最后一片遮掩的灌木枝被扒开,我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但现在我的脑袋却异常镇定下来,我在计算着开枪的时机。
大家都知道我的枪法就算让我自己来评价,也算不上高明,但如果目标够大,或者离得很近的距离,还是不会轻易打偏的。现在,那片灌木离我有6米远,我需要等他再接近一些的距离开枪,即便是我第一枪落空了,或是没有命中要害,我还可以把藏在左手里的腐蚀剂朝着对方的眼睛泼出去。
噗通,噗通。
我想这就是猎人捕猎时候的振奋感,来吧,来吧!
但是,就结果来说,我搭在火枪上的手指,还是没有顺利地扣下去。
因为当那片灌木完全被扒开之后,露出的一个瘦小的身影,既不是什么迷路的小兽,也不是想象中的山贼强盗,而是一个小家伙。
褐色的肌肤,渐渐的耳朵,还有那对隐于黑夜,漆黑如墨的眼睛……
黑暗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