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我图个心安,您信吗?”
南宫文静固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柔美,目光中却透着一丝坚韧之色,仿佛这个问题毋庸置疑。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从钟耀祥被抓之后,吕州政商两界对她的非议也越来越多。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随时都有可能毁了她。
在失去政治资源的情况下,要想在吕州重新站稳脚跟,她只能把自己的财富奉献出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见陈长安笑而不语。
南宫文静又解释:“陈市长,像我这样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人,您说我能图什么?不怕您笑话,三餐都吃不饱的时候,我图三餐温饱。”
“那解决温饱以后,你图什么?”陈长安问。
南宫文静笑了笑:“解决温饱之后,我图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衣锦还乡之后呢?你图什么?”陈长安进一步追问。
南宫文静稍一思索,愕然意识到陈长安追问这一系列问题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想知道她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
这个问题如果一直追问下去,真正探讨的是一个人的精神追求,而精神追求的高低又与一个人的认知层次有关。
换言之。
陈长安这是想知道她南宫文静除了财富以外,是否有远见、有格局。
如果她除了财富以外一无是处,则没资格进入陈长安的圈子。毕竟,把一头猪放进自己的圈子里,免不了要为猪的愚笨和迟钝买单。
细思至此。
南宫文静又重新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问题,它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让我想起了一桩往事。”
“我对你这桩往事很感兴趣。”陈长安保持着洗耳恭听的姿态。
南宫文静端起前面那半杯红酒。
轻轻摇晃。
杯中红酒在荡漾,仿佛她的思维也跟着活泛了许多。
她若有所思地回道:
“当年我衣锦还乡时,年关将近,大雪纷飞。”
“山区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加上冰雪打滑,我的车根本就不受控制,一路顺着坡道往下滑,翻了个四脚朝天。”
“没过多久,我爸带着全村的人赶了过来。”
“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当时的自豪感。以前我家穷的时候,全村人都瞧不起我爸,人人都欺负他。可当我衣锦还乡时,我爸在村里说话比村长还管用。”
“村里人在我爸的指挥下,七八手脚地把我的车抬上路。”
“我长那么大,头一回看到他们那么卖力地帮我爸做事。”
听到这,陈长安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南宫文静浅尝一口红酒。
又继续回忆:
“在曹家村,就我们一家姓南宫,我们属于外姓人。”
“村里有个很大的祠堂。”
“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由于家里地方小,不方便摆放棺木。我爸想把灵堂设在祠堂,全村人都不同意,就因为我们不姓曹。”
“而当我衣锦还乡,为我爸摆寿宴时。”
“村里人又大大方方地打开了祠堂大门,鞭炮齐鸣。那天,我在祠堂里摆了四十桌酒席,宴请全村。”
“那天有很多人给我爸敬酒。”
“也有很多人给我敬酒,村长,乡长,都来了。他们叫我捐款修路,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
“令我失望的是,他们的愿望清单里,仅有一条水泥路。”
“当时我便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之所以会成为乡亲们眼中的大能人,我之所以会成为他们羡慕妒忌恨的对象,我之所以能从那个山窝里脱颖而出,是因为我知道我缺什么,而他们不知道他们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