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开城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试图打破这个死局。
“你想说什么?”袁刚把目光投向了姜开城。
姜开城摆出一副诚诚恳恳的反思姿态,将目光凝聚在陈长安身上:“刚才陈市长深刻地阐述了扶持毛三楞的必要性与重要性,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过去这段时间里,我们商务局虽然成立了指导小组,但执行力度还不够。为了更好地完成指导任务,我计划成立一个指导小组办公室,请各位领导裁量。”
这恐怖的求生意志,令袁刚深感不安!
眼下这一切已经清楚表明:
陈长安有没有暗玩清除异己的手段,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现在陈长安哪怕是坐着不动,也照样可以震慑全场。
相比之下:
他这个市委书记的权威,在大家眼里已然形同虚设。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今天叫姜开城和高路平来开会,原本是想试探陈长安的态度,结果却搞成了陈长安的立威大会……
一股莫名挫败感,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中袁刚的心头。
令袁刚心如死灰。
蓦然看到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袁刚拿起来仔细一瞧,脸上又泛起了一丝哀莫大于心死的苦笑。
短信是潘文青发来的。
只有简单一句话:“适可而止,认输吧,别再试探他的底线。”
确实。
回想自己跟陈长安共事的这些年,自己什么时候赢过?也许自己的真的是老了,不管怎么努力,思维终究是赶上年轻二十多岁的陈长安。
这,或许也是省里重点培养年轻干部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袁刚无奈地摇了摇头,努力平复那潮水般的挫败感。
等情绪稳定之后。
袁刚这才望向波澜不惊的陈长安:“陈市长,姜开城反思的这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的原则不变,唯才是用。”陈长安直言不讳:“能干就干,干不了就下来,让能干的人上。”
“请陈市长放心,如果我不能把毛三楞扶起来,到时我自动请辞。”姜开城慌慌张张地表态。
陈长安只是笑了笑,没再吱声。
袁刚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对姜开城说道:“一个处级干部,如果事事都要上级作指示,等到捅了篓子才去反思,确实令人遗憾。姜开城,关于你个人的去留问题,市里需要进一步开会研究,到时希望你能服从组织的安排。”
“……!!!”
姜开城两腿一软,当场瘫坐在椅子上。
“散会。”
袁刚草草结束了这场会议。
当常委们悉数离开后,姜开城仍然像个失魂落魄的活死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会议室外面。
江燕陪着陈长安一起走出了政府大楼,脸上灿笑如花:“看样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阻力了,可以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
“大家配合得好。”陈长安也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江燕饶有兴趣地笑谈:“在政圈里,有很多人把‘向一把手靠拢’当作是一种政治智慧,真是悲哀。”
陈长安含笑不评。
心想这岂止是悲哀,从长远的角度来讲,这无疑就是一个悲剧!而比这更可悲的是,许多人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悲剧。
譬如说高路平,他无疑就是悲剧中的悲剧。
去年他拍马奉迎,以巴结肖元山的方式顺利成为财政局的财神爷。
当肖元山倒下之后,他又想方设法地向袁刚靠拢。最近他强势反对扶持毛三楞,其目的,就是想向袁刚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始终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
一个掌权者,如果会因为某人擅长摇尾讨欢而对其提拔重用,那这个掌权者无疑是个带病的掌权者。
跟着带病的人混,通常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活不长。
好在袁刚并没有像肖元山那样,对高路平这号人物加以重用。这说明,跟病入膏肓的肖元山相比,袁刚还有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