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如此深的忌惮之色,更没有如此震惊过。
他口中尚未点燃的香烟颤了几下,最终被点燃夹在指尖。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高延这个普通男人是如此深不可测,皱眉问道:
“你到底除了见鬼之外,还看到了什么?!”
高延似乎真的知道不少事情,但似乎又知道的不多,他的右眼闪现过一丝回忆的惆怅,之后再是恐慌,最后则是深深的迷茫。
就仿佛他不再是一个五十三岁历尽沧桑的男子。
在重新回忆起当时场景,他仅仅只是一个未见过真正恐怖的小孩子,面前是那个神秘且强大的未知生物。
“我见到的那个东西…那只鬼,它很肥胖、又不高,只是一个背影。
穿着一身洁白的白袍,仿若某个宗教的教徒,在虔诚地祭拜着某尊雕像。
而后,它只是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左眼就开始迅速封死,直到失去视线和意识。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一片空地之上,没了左眼。”
季礼那被烟雾缭绕的面孔,出现了大量的迷茫,查穆念梅案竟会查到一只神秘鬼物。
而那只鬼,季礼未曾见过,但一定极为可怕。
“这就是你的经历?只有这些吗?”
季礼这句话问的是为什么高延会知道天海酒店的存在。
高延猛地转过头,仅剩的那只眼中迸发了夺目的光华,言辞凿凿。
“那只鬼祭拜的雕像,是你!”
季礼夹烟的手悬在空中,良久之后递进口中,皱眉道:
“你十五年前看见到的那只鬼,在祭拜着我的雕像?”
“绝不会错,长发遮面,气度冷峻,单手拄拐,那只有你。”
高延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左眼,他知道自己当初的所见,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该看到之事。
所以为此,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雕像上,你的左手有两颗人头骨、右手拄着黑色拐杖……”他瞥了一眼季礼手中的那枚,“但不是现在这个。”
“十五年前,我的雕像被一只神秘且强大的鬼物祭拜,造型竟与我现在几乎一致。
可那两颗人头骨,又属于谁?
我为什么会被鬼物所拜……
那只鬼,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
错综复杂的往事,季礼一丝一毫也记不起来,他只觉得过去五十年里自己一定做过很多事情。
甚至,鬼新娘、天南戏剧学院、转轮王,或者是现在的白袍鬼,都与他有极深的关联。
可偏偏,季礼自己不知道。
“天海呢?它在哪里?”
“但天海酒店的名称,不在你的雕像内,而是我从一片空地上醒来时,天空的云彩拼成的四个模糊的字迹。”
时过多年,高延仍然无法忘却改变了他命运的那一天,是一个晴空。
雪在那一刻停止了,天空上的云极为工整地排列出了四个大字。
当年的他已经离真凶很近很近,只是被那只白袍鬼突然中断,而现在一一·一八案的出现,让他终于明白。
一切,都是命数。
以外来人的身份,通过一桩纠缠了十五年的命案为联系,他与季礼、与鬼、与天海酒店连成了一条线。
这一生,他都不得解脱。
唯一的生路:找出穆念梅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