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上清晰地写着六个人的名字:冯清、冯湛、迟敬敬、樊妮娜、夏晓、徐莱。
“他们究竟搞什么鬼?”看砚池给的数据就知道他们试图转化捕灵人的方法根本不可行,倒不是因为捕灵人有什么信仰,恰恰是因为捕灵人百无禁忌,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们的。“我上次在幻境是因为他们在纸上写了我的名字吗?”
“不好说。不过最近几天还是要提高警惕,不要给他们钻了空子。”砚池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又说道:“君去厝龙渊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观点没有对错,只是彼此立场不同,不要试图用语言去说服别人,要用结果证明你是对的,而这样做的代价往往很大。’”
我和百虫面面相觑。
“小心你们身边的人,尤其是名单上出现过的人。”砚池丢下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说不要把往他们当成敌人吗?”我试着去理解百虫的话。
“不知道。”百虫很诚恳。
下午我在百虫书店里百无聊赖地翻漫画书,等着店里的客人逐渐变多,又逐渐减少。终于等到店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开的时候,百虫也准备打烊的时候,十长老突然来了,除了旗袍和披肩外,还戴着一顶黑色硬纱的帽子,硬纱刚好遮住了眼睛的部位。
十长老站在门口环视了一下书店,最终看着我和百虫说:“我找砚池。”
“额,他不在。”苦栖山的叛徒,当时我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
“叫他出来。”十长老走到上次来的位置,示意我给她搬一把凳子。
我站在收银台旁边,习惯性地听话去搬凳子,走了两步又有点生气,干脆就走到她身边问她:“你不是投靠往了吗?这里就我们两个,要杀要剐随便,我们才不会告诉你砚池在哪。”我觉得这是我一生中最英勇的时刻了。
十长老愣了一会儿,才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捂着肚子扶着身边的书架。我慢慢地往百虫的方向退,虽然刚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也是虚得不行。万一这老妖婆直接让我和百虫沉寂了可怎么办,我还没有给苦栖山好好地净化灵元,不能就这么死掉啊。
十长老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了下来,说着:“别闹。”好像刚才笑个不停的是我们一样。她整理了一下帽子和披肩,重新坐好道:“我真的有事要找砚池,两位小英雄,帮我叫他一下好吗?”
我刚要说不行,就听见百虫对着吊坠喊:“砚池,十长老找你。”
然后砚池就出现在他的专属纸箱子里,带着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气质,如果哪一天砚池失踪了,凭着这一身气质,我绝对可以不看脸从十万人里把他找出来。
“你准备好了没?”十长老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了啊,就等你了。”砚池伸手朝着百虫休息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来。”
十长老坐着没动。
砚池等了一会,“哦”了一声才说:“百虫、罗袂你俩先回去吧。”
我吃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我们……先回去?”
“嗯。”砚池偏着头说,“放心吧。”
百虫走到砚池身边,伸手把他拉了起来,又推到我身边,形成了我们三个和十长老对垒的明确局面。
非常好。
砚池好像不是这么认为:“你们准备干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啊。”砚池满不在乎的任由百虫拎着,“我的病需要别人来医,赶紧撒手。”
百虫慢慢转过头看着砚池:“你也被转化了?”
砚池哭笑不得:“交易,交易。咱俩认识多久了啊,我像是会被转化的人吗?”
百虫慢慢地放开砚池,看着他整理衣服,然后把我和百虫推着送出书店,顺便带上门。我和百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好在门口守着,书店里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过了快两个小时,我和百虫正商量着要不要破门而入,十长老突然打开门,笑盈盈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扬长而去。
我和百虫连忙冲进书店,砚池躺在百虫休息的房间里,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小说漫画里的狐狸精吸食了男人的精血离开,留下书生瘫软在床面颊凹陷的场景,这简直是一模一样。我偷偷地喊百虫,他懵了一会儿,震惊地看着我。
‘这多明显啊,简直就是真人版的狐狸精啊。’
‘砚池比那些书生强多了。’
‘十长老比狐狸精强多了。’
‘十长老都可以当他奶奶了,外形。’
我俩一起看向砚池,‘口味太重了吧!’
砚池躺在床上,不知道我们两个在想什么,只知道我们两个的表情不太好看。砚池连用眼神示意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和百虫只好闭嘴,等着砚池恢复体力。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还不见砚池有动静,心里想着上次我们说话间也就半个小时吧,他就醒过来了,怎么这次一直不动,连话都不说呢?正打算仔细看看是什么情况,百虫揪着砚池的耳朵就给他拎起来了,砚池哎呦着跳下床,嘴里喊着轻点轻点儿。
原来是睡着了。
百虫一把给他推回到床上去:“你和十长老……”
砚池龇牙咧嘴地掏着耳朵,假装听不见。
“你不会也被转化了吧!你别趁着君不在就搞小动作啊,如果十长老想要和往联手,我们一定要阻止她。”我怎么也想不通,砚池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十长老平时都不参与捕灵人的教导,很少和我们有往来,怎么会和砚池这么亲密的?他俩都没有代沟吗?
砚池夸张地啊呀一声道:“我差点忘了,君说让我定时回去给苦栖树浇水来着,你看看我这记性,我先走了哈。”说完就消失了。
“苦栖树浇水这件事不是交给离南峰比较近的四长老了吗?”
“你还看不出来他这是找借口离开啊。”百虫收拾着店里,准备关门了。
第二天快中午了,迟敬敬来徐家找我,说冯清醒过来了,要我陪她一起去医院看冯清。我禁不住她央求我,也担心迟敬敬会经历和我一样的幻境,就说好。但心里也有些奇怪,迟敬敬在我醒过来之后再也没有提过去巴黎的事情了,这会儿又要去看冯清,她不是应该恨冯清吗?不是应该离冯清他们远远的吗?
迟敬敬穿着一身白色小香风裙子,头发烫成了波浪,细长的耳链越发显得她脸小,兴冲冲地挽着我的胳膊,我有些不自在地挣开,她自顾自地说:“那好歹是师娘啊,师娘醒了我难道不该去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