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宿听到这一句,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和眼里透露着的捉弄,只觉得那句话突然触及了哪根神经,眼前簇着火光,透过那双黑瞳,看到了另一个场景,战火连天,硝烟弥漫,遍地尸体。
诶,现在的孩子不知道说出的话要负责任的吗?
“不必了,你好好养伤。”
“我的命自然有我自己护着。”
井宿起身离开,可是男孩并没有放手,井宿沉了一口气,
心想,得了,又是个固执的小孩,转念又想,什么叫做“又?”她曾经难道也碰到过这种事?
诶,真是奇了怪了!
记忆里也没这印象啊?
抿了抿唇瓣,转身俯下身,视线微冷,连声音都是在发怒的边缘了。
“小子,我救了你,不代表我要养你,懂?”
“松手!”
男孩依旧倔强地不肯放开捏着她衣袍的手。
“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可要动手了!”
井宿的声音透着警告,要是一般小乞丐看到刚刚她打倒了那三个大汉,听到她这句话,和作势举到他面前的拳头,肯定会听话极了,讪讪松手,谁知这个破小孩就死死地捏着她的衣袍,怎么吓唬他都不松手,
井宿头一回被这破小孩惹毛了,
井宿帽斗下虎着一张小脸,“你这破小孩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井宿收紧大拇指,顺势将拳头凑到了男孩面前,靠近那一秒,男孩突然撩起眼皮,那双深如潭水般静寂的黑瞳,仿佛能解剖井宿的内心,探知她的秘密。
入夜,落日晚霞早已在天边消散,银白色的半弦月悄悄印在了深蓝偏暗的天上,星光渐显。
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只不过比起白天的真实模样,夜晚的京都被各家门院前五颜六色的灯笼所散发出的烛光笼罩着,更加美得虚幻。
长河畔,垂柳枝,湖面船儿嘎吱响。商业区里小贩的叫卖声,儿童的嬉闹声,路人相互之间的说话声,花楼门前飘渺的歌舞丝竹声等等混在一起,好似变得更加热闹非凡了。
井宿敛下眼眸,男孩的视线落在了那双附在他血迹斑驳脏兮兮的手背上,见井宿那只白玉光洁的手,下一秒,一点点将自己紧捏着她衣袍的手扯开了。
“你的命从来都是你自己的。”
井宿落下这句话,起身就走,没有停留半刻。
井宿:我还真是怕了这孩子了。(掀锅)
抓了空,那只凝结血迹的手落在了男孩的眼前,他定了定神,拿上一旁的钱,踉跄地起身,眉间紧蹙,因为伤而眉眼间有些痛苦,手捂在受伤的胸口上,离开了祁家后院大门口。
……
绿衣跟在井宿的身侧,不满的和井宿嘀咕,“少爷,这乞丐怕真是个无赖,难不成真的偷了别人家客人放在桌子上的银两?”
绿衣相反刚刚那男孩拽着井宿的衣服不放的模样,就好像下定了决心,硬是要跟在井宿的身边。
井宿闻言,步伐悠闲,
“偷了又如何,没偷又如何,再者我们连旁观者都不是。”
绿衣虚了声,嘟嘴不语,即使她不聪明,她还是听出了井宿的弦外之音,那个小乞丐的事,她们没看到事情的经过,不能直接下定论。
可是,为什么她听着,感觉少爷在偏袒那个小乞丐呢!
穿过繁华的商业街道,正当要走进一条安静的小巷,
身后一声碰撞,紧接着,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道愤怒的声音听得异常清楚。
“小乞丐,会不会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