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许。
“凉州。”
“凉州?”
“凉州苦寒,萧玉升年事已高,受不得舟车劳顿的辛苦,半路若是生了病也没地去医治。而且这一去山高路远,怎知他不会遇到山匪盗贼,洪水猛兽?这么想来,就算他有命去,也没命回了......“
宰辅大人微微的笑出了声,这笑声中一半透着赞许,一半透着阴狠。
“李大人,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这个出主意的人听到他的上官对他的建议很是满意,又接着说道。
“那什么才是最紧要的?”
“凉州地处偏远,是大梁的边陲重镇,大齐觊觎已久。如果日后大齐出兵攻打我大梁,凉州必首当其冲。打胜了,大齐的人不会放过他,打输了......”
这个人把话说到这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他心里知道李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宰辅大人当时就拍板定了这个计策,让人联名给皇上上奏折,贬黜萧玉升。
......
小皇帝根本扛不住朝廷各部官员的联名上疏的压力,只能痛心贬黜萧大人。而且凉州也是大梁西边的门户,要紧的很,如果萧玉升能把那里给治理好,也是大功一件。
就在小皇帝朱批了萧玉升贬黜的奏疏后,他决定要见一面白言。可不凑巧的是,当曹公公去了白府,白言由于伤重,卧床不起,这一等就是四五天。
......
萧玉升接到大内传来的贬黜奏疏以后,脸上露出了困倦之意,想来是在这樊笼里呆的久了,又好像是厌恶了这庙堂里的纷争。
深思片刻,犹如春风拂面,他的笑容开始灿烂起来。
他已年过半百,如果就这样困坐危城,于皇帝于自己都毫无益处。这一次去凉州,或许是个转机。
不过在自己走之前,他得安顿好自己的家人,这洛阳城现在已然成了是非之地。自己去了凉州之后,两地相距千里之遥,根本无暇他顾。所以他便打算把家人安顿在乡下的宅子里,他只带着两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同他共赴凉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晴川得知父亲被贬凉州,抱着父亲哭泣,只恨天地不公,积善之人命运多舛。
屋檐下,白言送给她的两盏灯笼还在那里,里面的蜡烛早已燃尽。灯笼下的两张纸条也还在,上面的字迹虽经历了些时日,有些昏黄陈旧,可如果仔细辨认,还是可以认得清。
那个晚上,月光皎洁的似半块玉珏,悬在夜空。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可惜今晚的月亮只有一半,那么另一半又被谁给偷去了呢?
她看着弯弯的月亮,又想起了那个混小子,他们在一起经历了生死。每每想起那天在刑场之上的画面,她的心就跳的厉害。
那个少年,一袭白衣,立于青天之下,敢执剑问天。为了自己差一点丢掉性命,就是因为此种原因,晴川在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敢再去见白言。
不知道此一别,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
等白言的伤好了,小皇帝便急匆匆的召见了他。他召见他的原因只有一个,想让白言也去凉州,一来可以历练历练,二来也可以暗中保护萧大人。
萧大人对梁帝很重要,如果日后他收回朝中大权,他一定会让萧玉升出任宰相,所以萧大人的安危不容有失。现在满朝文武,可以去帮他做这件事的也只有他跟何羡两人,但何羡身居禁军统领,干系着洛阳的安危,想来想去,还是白言更为合适。
白言对于这位跟他年纪相仿的小皇帝知之甚少,他更不知道此次刑场救人的计谋就是出自于他之手。白言也想当面去见一见这大梁的天子,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