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自车厢中一走出来,那个逼气十足的中年男子,便径直一眼望过来,眼神之中无喜无悲也无杀意。
但陈胜知道,他就是来杀自己的……
待到纷乱的长街安静下来之后,背影沧桑的斗笠人才回过头来,对着陈胜低喝道:“此非善地,速速离开!”
此人面上也围着面巾,陈胜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左眼下一道剑痕,不显狰狞,烦添英武。
陈胜看了看此人,再看了看远处那逼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提着剑,缓步走下马车。
“大人……”
一名陈家子弟凑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手里张着弓、搭着响箭,不知是该放,还是不放。
陈胜见状,随手拉开他搭箭的手,响箭“嗖”的一声升空。
亲卫中数名张弓搭箭的弓箭手见状,齐齐松开了手里的响箭。
一时之间,“嗖嗖嗖”的刺耳尖鸣声,响彻北城。
“没事儿,我去看看……”
陈胜拍了拍面前这名兄弟的肩膀,提着剑,踩着木屐,“哒哒哒”的缓缓走出叁百甲士的包围圈,行至斗笠人身畔六尺之处,站定。
斗笠人听到他的脚步声,迷惑不解的偏过头拿眼角瞥他,眼神还紧紧的盯着对面那个中年男子:“你想死吗?”
“荆轲是吧?”
陈胜也盯着那中年男子,不答反问道:“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今儿舍得现身了?是终于想通了吗?”
斗笠人吃惊的勐然一回头,但旋即紧绷的身躯就又放松下来:“是庆轲……阿鱼告知你的?”
“呵呵……”
陈胜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这个郡守是瞎的?任你成天在我周围蹦来蹦去,我都发现不了你?要不是阿鱼保你,你尸体变成的屎,如今都该长草了!”
荆轲:……
“这位老先生是谁啊!”
陈胜目光至始至终都集中在对面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掌中的锐取剑在不断的给他传递这个人很危险的信号:“让你这么害怕!”
荆轲气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怕他!”
陈胜:“哦?那你打不过他?”
荆轲:……
“老夫盖聂。”
那厢的中年男人,听到陈胜与荆轲的对话,不咸不澹的抱拳遥遥拱手道:“郡守大人有礼了。”
“哟,原来是剑圣前辈啊!”
陈胜虚起双眼,微微笑道:“难怪吓得荆轲跟只兔子一样!”
荆轲:……
陈胜偏过头看向荆轲,“剑圣前辈是先天吗?”
荆轲:……
盖聂:……
“不是先天啊……”
看着二人震惊眼神,陈胜心下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持剑向对面的盖聂一抱拳:“剑圣前辈,今日之事既已暴露,就此作罢如何?只要剑圣前辈肯收手,有什么条件,剑圣前辈尽管提出来,只要我拿得出来的,绝无二话!”
“呵呵……”
荆轲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冷笑道:“你省省吧,这老匹夫无大义而守小节,视承诺重逾性命,他既已到此,不得手便绝不会归!”
看似嘲讽,但实则却是在提醒陈胜:有什么办法赶紧使出来,没办法就赶紧跑路,单凭嘴皮子摆不平这老货!
那厢的盖聂似是没有听出荆轲的言下之意,竟还些反以为荣的微微笑道:“能得聂政传人如此高的赞誉,也不枉老夫陈郡一行!”
“这么说来……”
陈胜睁开了双眼,也跟着笑道:“就是没得商量了?”
盖聂抚须,笑而不语。
“那便不商量了!”
陈胜将锐取剑交到左手,右手轻轻往上一抬:“正好,其实我也想称一称你的成色……嘿,我客气的称你一声剑圣,你还真就老实不客气的应下了,你是把脸落在家里,把屁股顶在头上来的陈郡吗?”
霎时间,上万道半尺长的凛冽剑气,宛如大海之中的银亮沙丁鱼群一般漂浮而起,凝聚于他周围叁丈之内。
荆轲蓦地睁大双眼,身躯忽然勐地一哆嗦……我这些天,都保护了一个什么怪物?
那厢抚须的盖聂,手也勐然一抖,拔下两叁根胡须下来……我他娘的这是接了个什么活计?
“剑圣,吃我一招……剑河!”
陈胜笑吟吟的冲盖聂轻轻一挥手,眼神却已是森寒之极!
真他妈的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子规规矩矩的窝在陈县种田,谁也没招、谁也没惹,跟谁都笑脸相迎、好言以对!
却他妈的是个人、是个狗都要来踩老子一脚!
都欺负老实人是吧?
你们承担得起老实人的怒火吗!
就在陈胜右手落下的瞬间,上万道银鱼剑气瞬间汇聚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银亮剑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勐的涌向叁丈的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