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可说错了就说错了,那又怎么样?大家你情我愿,她又没让他负责,干嘛要心虚?
肖宸瞥见她慌忙而机械的小动作,眼睛微微一眯。那一叠稿纸中有几张手镯的设计图,每张的线条都干净利落,样式高洁大方。所以,他没有认错人,她就是伊宁珠宝公司的那个设计师。
童佳期收拾好了东西,礼貌性的朝着肖宸笑笑,几乎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
不一会儿,肖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目光深邃的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眼睛又瞥了一眼那个在咖啡厅外徘徊的身影,这才压低了声音接通电话:“喂?”
“肖先生,请问您到了么?如果您方便的话,咱们另外约个地方?”
小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声音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为了活口去讨好谁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夜里,她咬紧了牙关,有些惊恐的推着他的肩膀问他是否成年的模样,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动人心弦。
肖宸看着窗外的女人,压住想笑的冲动:“我临时有点事,明天我会亲自到贵公司去见童小姐。”听筒那边的声音安静了片刻,肖宸只听她说了一个“好”字。
他看着童佳期顾盼离去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伊宁珠宝公司初级设计师,童佳期。
咱们,来日方长。
肖宸没做片刻停留,朝着与童佳期相反的方向离去。
而此时,灯影尽处,童佳期站在息壤的人群中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原本这座陌生的城市因为有一个即将和她组建家庭的男人而令她感到温暖,而此时此刻,她孤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看不见去路,也看不到未来。
感情的伤让她疲惫不堪,工作中受到的排挤和打压却让她精疲力竭。
她累了,她想离开。
夜晚对于童佳期来说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相反,每个晚上,她都会画很多很多的设计稿——在与田野离婚之后。
又或者,她会无意识的在稿纸上涂涂画画,有时候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会给她一些灵感。她以前对沈梦瑶说这个东西叫头脑风暴,而后者对此嗤之以鼻。可在沈梦瑶临出国的时候,她却带走了童佳期大学期间所画的所有“废纸”睹物思人。
那天在机场时沈梦瑶只说了三句话,她问童佳期:“你真的不想去国外看看么?佛罗伦萨珠宝设计学院的offer你又不是争取不来。”童佳期摇了摇头,可心里却对那个名字十分向往。
沈梦瑶又问她:“你相信自己会和田野白头偕老吗?”
那时的童佳期仍旧单纯而勇往直前,她想都不想,回答沈梦瑶一个字:“会!”
沈梦瑶深深的看她一眼,好像要把好友的模样刻在心里,装进自己的行囊带走:“童佳期,我会回来的。”她说完了这三句话就拉着并不算多的行李过了安检,童佳期流着眼泪,看着她脱掉外套,站在圆形台子上被仪器扫了又扫,而后又一件件的拿回自己的东西和机票。若是平常,她看到沈梦瑶那呆板的模样肯定会笑到肚子疼,可那一天,童佳期笑着哭了,笑容扯的很大,可眼泪流的却很多。
有的事不能想,越想越多,也越想越乱。
等童佳期回过神儿来,她手里的画纸上隐约描出了一个男人模糊的影子——线条利落的是他的轮廓,而笔调暧昧的是他的唇。
似乎……是那个娃娃脸?!
童佳期蓦的一惊,倏地反手阖上了素描本子。
“佳期啊,”童妈妈敲敲门,“快十二点了,怎么不睡?”
“唔,这就睡了。”童佳期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去洗了洗手。
童妈妈摸着她眼底的青色,有些心疼的说:“我知道你们刚结婚急着存钱过日子,可身体是自己的,钱又赚不完。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善待自己,老了才不会有太多负担。”
“妈……”童佳期有些哽咽,她还没有告诉妈妈她和田野离婚了,就在他们领完结婚证的第二天分道扬镳,各不相干。可她现在还是说不出口,她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她看不得妈妈脸上出现半点失望和痛苦的神色,所以她会尽可能的把这个秘密瞒下去,直到瞒不住的那天。
可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的。
童佳期和妈妈说了晚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子却是空的。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童佳期抱着会被石凯骂死的决心敲开了他老人家的门。石凯看见了童佳期,脸上笑得像开出一朵花来似的:“佳期啊!”
难得看到石凯如此热情的模样,童佳期不住哆嗦:“老大……”
“干的好!干的漂亮!”石凯眉飞色舞,颇有扬眉吐气久旱逢甘霖的畅快:“这叫什么?因祸得福啊!”
童佳期被他说得犯迷糊:“什么意思?”
“就是你前天揽的那个苦差事,人家觉得你的设计方案相当不错,点名要你做他的设计师定制首饰,而且是全套!”石凯越说越兴奋:“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了,这个case你好好做,VIP会有的,大客户也会有的!”
童佳期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她还以为那个姓肖的先生对她的设计很不满意所以昨天才要找她谈谈的,没想到对方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石凯看了看表,说:“行了,你忙吧,我出去见个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