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炜进屋放下书包,也坐到边上,询问道:“大哥,那个受伤的人情况怎样?”
曾佑旻就说道:“比较严重,左腿粉碎性骨折,就算是医好了,也是一个瘸子。”
因为事关班上的同学,曾炜就打算仔细向大堂哥了解下情况,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左右无事,曾佑旻便索姓和堂弟多说了几句。
受重伤的人员姓王,叫王国成,四十来岁年纪,大龙村的普通村民。昨晚和本村几个村民一道在大龙煤矿盗采。凌晨时分在搬运“赃物”时正巧被护矿队的一个巡逻组碰上。
通常情况下,盗采的村民碰到护矿队会作鸟兽散,先逃了再说,等护矿队的离开再想办法将煤运走。
不过因为接近年底,这回护矿队存心要抓几个“贼牯子”立威,隐蔽接近,等村民察觉有异,已落入人家包围之中。
护矿队这一手“铁壁合围”诚然极妙,无奈漏算了一条,那就是大龙村的民风!
大龙村民风极其强悍,颇有“蛮子”遗风。境内练武之风盛行,出了许多名头响亮的“武把式”。盗采的这几个村民倒不是武把式,没有身怀绝技。只不过既然身为大龙村的一员,性格方面多少受了些影响,不肯束手就擒,当即挥舞锄头扁担与护矿队硬干起来。
护矿队到底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正经单位,成员大都年轻力壮,训练有素,一番交锋,盗采者抵敌不住,虚晃几扁担,觑空走脱了事。
这个王国成却是倒霉,年岁大了些,手脚不太利索,争斗中吃了不少拳脚棍棒,左腿更遭到重击,“喀嚓”一声,折了骨头。
无论“正采”还是“盗采”,挖煤都是极耗费力气的重体力活。挖了一个晚上的煤,王国成本就又累又饿,兼且担惊受怕,再加上这一顿拳棍,登时就晕死过去。
情形乱纷纷的,护矿队以为闹出了人命。虽说维护公家财产不受损害师出有名,毕竟偷挖几担煤罪不至死,当即不再追赶其他盗采者,扛起王国成送到了清河镇医院,清河镇医院医疗条件有限,诊断之后说镇医院医治不了,又急匆匆送到县医院。
因为大龙煤矿是清河镇的镇属企业,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煤矿方面自然马上就跟镇政府取得了联系,镇政府则是马上责成镇派出所和政法办联合处理这次事故。
………………
听了曾佑旻的话,曾炜又问道:“那你们镇上打算怎样处理这个王国成呢?”
曾佑旻摇摇头,说道:“这次事件很严重,我们镇上也处理不了,已经报送县里。不过王国成做贼在先,拒捕于后,处理轻不了,闹不好要判刑。”
曾炜顿时对这个倒霉的同学父亲起了同情之心。
在这个时候起心去做贼的话,家庭条件必定好不了。人都好个面子,大凡活得滋润些,谁愿意背个贼名声?不比后世,笑贫不笑娼。只要能来钱,什么坏事都敢干。
曾炜沉吟了一下,问道:“大哥,那你有没有了解一下,他们为什么要做贼?”
曾佑旻摇摇头,说道:“不管怎么样,做贼总是不对的,什么理由都不成。”
曾炜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多了解一下实际情况总不是坏事。所谓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其中或者有利欲熏心之徒,也不能排除极个别因为家庭生活困难铤而走险的。这个王国成说不定就是这样。”
这时候,颜承秀开口道:“三毛说得对呢。你们做领导的,不能太官僚。”
颜承秀本来在看电视,听两兄弟聊这些事,忍不住旗帜鲜明支持了儿子一把,也不知是正义感膨胀还是看在电视机的份上。
被婶婶斥责,曾佑旻也不敢顶嘴,连忙说道:“幺娘,真不是我官僚啊,现在这个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们镇上做决定,得看县领导的意思。”
颜承秀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不了解,见大堂哥如此说,也没好再责备这个大侄子,继续低头看她的电视了。
曾炜却是想了想,觉得还是该为自己的同学考虑一下,就对曾佑旻说道:“大哥,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如果确实事出有因,和郭叔叔商量一下,给他提供些参考意见,也是好的。”
郭子龙是县里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这个事情的决定权,肯定是在他那里的。
而以曾佑旻跟他的关系,再加上他作为清河镇政法办主任,对当地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还是能够对事件的处理,起到一定的影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