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在受伤的地方,留下一定的阴影。
比如说顾子惜,上次在百合厅给战庭聿挡了一刀子,现在再走进这里,心里就有一点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厮杀斗殴事件的影响,今天的凌雾山庄显得冷清了不少。
坐电梯一路上来,进入走廊时,窗帘都是半拉上的,也显得里面格外阴气沉沉。
战庭聿走在前面,子惜跟在他后面。
推开百合厅的门时,子惜下意识的往上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
包厢内空荡荡的,里面的陈设,跟那天一模一样,要不是那天是她亲眼看见黑衣人们将里面的陈设弄的乱七八糟,她几乎要怀疑,那天没有任何损坏了。
战庭聿支走了带他们上来的服务生,旋步环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子惜的脸上,“你看看,这里修复的怎么样?”
神经病,他自己来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她来看!
子惜在心里把战庭聿十八代祖宗统统问候了一遍,可脸上却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她装模作样的环视了一圈,最后看着那暗色的窗帘上,“我记得上次的窗帘,好像不是这个颜色的……”
百合厅,她当时还想着,那窗帘的颜色跟百合花的颜色挺像的,是不是设计者故意为了吻合这个名字弄的。
战庭聿回头看了眼窗帘,挑眉:“你确定?”
子惜又想了想,点头,“嗯,确定。”
她只进来过一次,还是在那种气氛特别紧张的情况下,根本没来得及细看屋内的陈设。
在这个屋子里,她印象最深的,除了墙角那个一人多高的花瓶,就是那几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以及一张黑色大理石的茶几,还有那窗帘。
现在,墙角的花瓶还在,真皮沙发和大理石茶几,也都稳稳当当的放在那,只有窗帘不一样。
她记得那天晚上的颜色,很明亮。
而今天,换成暗色系的之后,有点偏深蓝,显得整个包厢,色调冷了不少,光线暗了不少,令人压抑的紧。
战庭聿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心思这么缜密?”
子惜听不出这话是褒是贬,“我只是对颜色比较敏感。”
她是搞设计的,对这方面敏感一点,比较正常。
战庭聿看着她,“不喜欢这个颜色?”
子惜笑笑,“战先生喜欢就好。”
他向来喜欢深色系,衣服多是黑色的,连他卧室的装修风格,都是极其简单的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基调。虽然设计很有格调,但依旧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子惜,他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人。
战庭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知道为什么要换成深色的吗?”
子惜看他招了招手,便走过去,弯腰给他倒茶,听见他这么问,心里疑惑也不愿意去想答案,随口说道:“因为您喜欢深色。”
“不!”战庭聿温温凉凉的声音响起,“因为这个颜色,即便是溅了血,也看不出来。”
子惜倒茶的手一抖,莫名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了寒凉阴森的杀意。
她将茶水倒好,放在了茶几边缘,“战先生喝茶。”
战庭聿勾了勾唇,“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冲过来挡那一刀?”
子惜不知道他的思维是怎么跳跃的,她显然有点跟不上,顿了一下才道:“因为战先生是万金之躯,我给战先生挡刀,不是理所应当吗?”
战庭聿不紧不慢的晃着茶杯,“我要听你的心里话。”
子惜:“……”
他会读心术吗?怎么就知道,她说的这不是心里话了?
不过,还真不是……
要问她到底为什么,她也说不好。
人在危急关头,脑子里很难想到那么多为什么,她只记得当时看见黑衣男在战庭聿身后竖起刀,她心中一紧,然后就冲了过去。
大概也没想过要真的用自己去挡,毕竟她也只是凡胎肉体,也没想过要为了战庭聿壮烈牺牲。
子惜心中思绪千回百转,对面沙发上,战庭聿依旧不温不凉的看着她。
茶水氤氲出的白气飘散在空气中,他没开口,好像在等着她的回答。
“战先生是大老板嘛,又是我的丈夫,手里又握着顾家的命脉。我当然要救。”子惜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说服他,也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战庭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握着茶杯转了转,薄唇间吐出两个字,“果然。”
子惜心里松一口气,他说果然,那意思应该就是说,他也想要这个答案吧?
幸好她没说错,不然以他的喜怒无常,还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她。
从凌雾山庄里出来,战庭聿的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冰雕脸。
“去顾氏?”车开出山路,他忽然问。
“嗯。”子惜点点头,没敢多说其他的。
在战庭聿跟前,多说多错的道理,她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