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子闵的手道:“子闵,有一件事,我本想等做成了,再给你说,如今看来,事情却有了变数,我只好同你讲清楚,实在抱歉。”
子闵道:“大哥,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我们自河北回长安之前,我曾托冯立去江东请颜不济前来,顺便将言书姑娘与承宗接来长安,可冯立一去却杳无音信,直到不久前,青釭阁才有信来,原来颜不济不知何时早已身死,而言书姑娘与承宗却被人接走了,如今想必安全,却不知身在何处。”
子闵闻言一愣,随即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道:“在我们平定南梁之前,我便已经得知了此事,只是怕你担心,因此才没有告诉你。”
子闵道:“承宗现在……”话未说完,早已泫然欲泣。
我抱着她,轻声道:“我本想找来颜不济替你治疗眼疾,可现在却……抱歉。”
子闵仍只是问道:“大哥确定承宗无恙么?”
我道:“有宇文化及照拂,不会有事。”
子闵听了宇文化及四个字,才稍微放心,问道:“为何会如此?”
我道:“并不清楚。子闵,若舍了这九五至尊的身份,我实在想去建康查一查,只是如今洛阳战事无法分身。”
子闵道:“大哥打算再去洛阳?”
我道:“对,你等我回来。”
子闵点头道:“小心为上。”
我道:“放心。”
张文苏在帐中翻看着一本书,似乎对眼下的危急并不以为意。
他已经老了,我隐在帐外看了看自己,也已经不再年轻,他遵守十年之约陪我搅弄天下风云,却不知何时才能等来风轻云淡。
我趁人不备闯了进去,张文苏闻声抬眼看了一下,缓缓问道:“你若以为杀了我便能化解洛阳危局,便是想错了。我若死在这里,恐怕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我实在于心不忍,劝你们还是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我闻言愣了一下,心知他说此话必有缘故,便揭下脸上黑巾问道:“为何会有人来杀先生?”
文苏见了是我,有些讶然,起身拱手道:“陛下何以来了军中?”
我上前几步扶住他道:“听闻军中粮草难以为继,因此特来周旋于此事,先生方才所言,究竟为何?”
张文苏轻声一笑道:“其实城中大军绕道攻下黎阳,文苏早已有所防备,只未料到他竟如此之快,陛下请坐。”
我坐到他对面道:“先生之意,是说军中实际上……”
张文苏不知为何,突然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一丝悲伤,随即却收起了心绪,勉强笑道:“陛下可忘了一个人。”
我道:“何人?”
张文苏轻声道:“柴孝和,柴先生。”
我道:“我并未忘。”
张文苏道:“陛下必定忘了,柴先生从前投靠李密之前,曾是洛口仓的守军统领,洛口仓守军大多是本地人,便是改朝换代,也有许多人是柴先生旧识,后路被断,文苏已想到对策,陛下其实不必担心。”
我道:“可卢彦卿说……”
张文苏见我顿了片刻,未等我把话说完,便问道:“卢公子?他生性散漫,难道听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