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警觉,移了两步挡在子闵身前,来人长驱直入,竟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一声。
我站在院中的台阶上,仔细打量了片刻,不觉心中好笑。
原来是始毕可汗的儿子什钵苾,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他本该在幽州以北统领归附突厥的契丹等部族,却不知为何竟来了这里。
他见了我并不行礼,只冲上前来道:“俟利弗设叔叔,契丹蠢蠢欲动,咄苾叔叔却不肯分兵给我去镇压他们,实在可恶!”
我素知什钵苾为始毕宠爱,是跋扈惯了的。可心智成熟的很,也不能小觑了他。
他见我似乎不为所动,又道:“俟利弗设叔叔,自从父亲去世后,咄苾叔叔就常常欺负我,我该怎么办呢?”
他脸上虽然透着一丝小孩子的无奈,看上去似乎顽皮可爱,我虽然不知道处罗对他如何,但杀了他的父亲,对他必定不会是真心疼爱。
而且我从前来找始毕时,便已经见识过始毕的这个儿子,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单纯,曾算计过他的另一个叔叔叱吉设。
我看他表现得十分乖巧,也逢场作戏道:“哦?咄苾如此嚣张?”
他使劲点点头道:“是的,您若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我心中暗笑,却不露声色道:“你远道而来,没了你的威吓,不怕契丹人趁机反叛?”
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心虚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我……我是来搬救兵的。”
我们对话之间,什钵苾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看来处罗至少在表面上,对这个侄子还不错。
他经我一番问话,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来这里的理由。
过了好一会儿,他探头探脑地四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俟利弗设叔叔,那位李先生,他……他现在在哪里?”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道:“他已经离开了。”
什钵苾眼珠一转,垂头丧气道:“他太不守信,说好要叫我汉文,才教了一点就走,太不像话了。”
我想了想,正要答话,子闵却在后面扯了扯我的衣服。
我不明就里,抬头便看到慕容疾十分着急地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什钵苾,又转到我身边耳语了一阵。
听完慕容疾的话,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却并没有任何表露,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李先生什么时候教过你汉文,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
什钵苾脸色动了动,随即却道:“他是说过的……不过才教了几个字。哎呀,俟利弗设叔叔,咄苾叔叔对您的大汗之位虎视眈眈,您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对他的这番话,我实在厌恶透顶,差一点便要将他推出去,但转念一想,他之所以这样说,很有可能是处罗此前便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疑虑。
想到此处,我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放心,我自有安排,你还是应当多关心契丹的异动。”
什钵苾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哈哈笑道:“当然可以。”一面让慕容疾寸步不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