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坍塌的城堡上,硝烟刚刚散去,即便从海上也能看出,英格兰舰队的炮火对这座诺曼木堡的结构造成了不可挽救的破坏。
这些并不是“皇家橡树”号上那些发射八磅炮弹的大狮鹫炮能轻易造成的,制造这座废墟的元凶——爱德华舰长率领的火箭船支队——此时正胆大包天地冲向费康城堡坐落的海岸山丘。
“那些人本可以不用死的。”安斯加尔之子哈丁放下金色的青铜望远镜,对身边的麦西亚私生子评价道。
“骨灰不能反悔,也没有回忆。”“私生子”贝伦加的声音有些尖酸,“只有征服者有资格记录历史。”
“我们的目标是向国王的民兵输送物资,没有了这些当地领主的支持,我们难道要让水手亲自上岸征集大车和马匹,让这些划桨支帆的手去挥动马鞭?”
火炮声已经完全停歇,只有战斗的钟声仍有节奏地在头顶响着。
“看起来鲁昂是不会帮我们这个忙了。”望着尚在冒烟的黑色塔堡,贝伦加也承认了现实,“我们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入侵者,而非援军。”
“我答应过父亲,一定要保证大军的后勤,不过——或许……”
狐疑,这可不该表露出来,尤其对一支舰队的最高指挥。贝伦加决定给自己的年轻上司一点刺激:
“我们刚刚灭亡了一个诺曼家族,那些领主不会忘记这一点的,为了安全考虑,或许我们应该返航?”
返航?回去向父亲承认失败?在他的棺木上钉上最后一枚钉子?不可想象!
就像一只暴起的蝎子,哈丁寒毛如戟,断然否决:“不,我们去迪耶普!”
靠近鲁昂,继续从海上威逼,直到那些色厉内荏的诺曼领主乖乖合作。
他们此时并不清楚,能够影响鲁昂的人并不在城墙里。
“威廉·卢福斯什么时候出兵?”腓力的语气透露出天生的王者威严。
这些诺曼人终于理解了,我们才是这场斗争的龙骨和桨舵。
杰弗里主教这一次显得格外谦卑,他没有佩戴任何武器,鬓毛也不像上次那样蓬乱,主教披肩自长臂上侧自然垂下,一切都依照法兰克人的礼仪:腓力已经受够了诺曼式的外交。
“陛下,诺曼人的骑士已在卡昂集结,铁马三百,随时蒙陛下召唤。”
诺曼骑士,那些罩着黑环铁甲和金属护盔的狰狞武士?打断了历代先王背脊的北方异教徒后代?
腓力胸中涌起疯狂的杀意,为什么这个民族即便俯首垂耳时也要露出猛兽的爪牙?
他发现诺曼主教正在看着自己柔软的脖子,好像在打量从哪里下刀更顺手。
或许,将那个卢福斯一起谋杀掉才是更好的选择。
骤然间,他为自己如此轻易想到杀人感到愕然——谋杀是一种习惯,就像使用大麻精和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