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伯特已经投靠了英格兰人,不是吗?”
“我们会控制住他的,埃德加给不了他的,只有我们可以给。”腓力露出一丝微笑,仿佛罗伯特和威廉这对兄弟都是一颗颗棋子一般。
只有王者才能是棋手,否则一切毫无意义。
滩涂和丘陵如同大地的伤疤,红绿交界处流出脓水,海滩上的嶕岩如城阙嵯峨,任白浪在脚下冲刷。林肯伯爵的盎格鲁人和丹麦人刻意远离了海岸的方向,只有那些威尔士人毫不在意地行军于此,浑不知涛声中隐藏着黑暗的魔法,每一片白色浪花下都可能跃出强壮的海巫。
威尔士人的歌声反复回荡,这个民族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太平年月里躲藏在最幽暗的角落干自己的羊,时令一到便成群进入奥法堤的另一侧,如盗贼一般杀人掠牛,然后再用最优美的音乐歌颂这样“伟大”的功绩!
在这些自由的凯尔特人民近旁,罗德里戈伯爵的骑士们正加速向前,风中的海水如甘霖般扑面打来,骑士们紧裹毛裘,穿透了层层“雨幕”。
“见鬼,那个西班牙人的荣誉最终会害死我们的。”林肯伯爵一边揉捏后颈,一边嘟囔着抱怨道,他的人马正在一片沙丘中间行军,不时还会发出雄浑的战吼,但这起伏不定的地形依旧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彼得伯勒的步兵率先爬上最前方的山脊,太阳似乎悬在两座门牙形状的山丘中间,从此处眺望,一座腐朽不堪的佛兰德堡垒浮现出来,通过道径曲折的沙丘和沼地到达这座堡垒还需要至少半天,建立围攻阵地又需要半天,这给了他们不到一天的时间为抵御佛兰德伯爵的大军做好准备,而根据罗德里戈大人的指示,佛兰德伯爵是一定会来的。
“这是佛兰德海岸最近的港口要塞,佛兰德的罗伯特不会允许我们占领这里,然后源源不断地登陆在他的主力后方。”
罗德里戈当时是这样跟那些伟大的领主们解释的,彼得伯勒人并不需要这样的指示,他们相信马丁大人,而马丁大人相信伯爵,这就足够了。
和威尔士人不同,盎格鲁撒克逊人大多跨坐在颠簸的马背上行军,这是王国的传统,但若不是国王引入匈牙利的小马、佛兰德和卡斯蒂利亚的重马,改良了英格兰驮马和战马的马种,这些塞恩和耶尼阿特就没法拥有如此健壮的宝贝牲畜,闻着湿润尘土的气味、踩碎布满水迹的枯黄草叶,翻越如此崎岖的地形。
上千只马蹄踩在草地和沙地上,发出冬雷般的隆隆声和突突声,骑士的驮马背上载着装有盔甲的包裹,不断向前推进。
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日落以前,碾碎堡垒!
罗德里戈的眼前显出无数瀑布般细节分明的画面:无数战马滑倒沙滩,无数死尸冲上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