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伯爵的侍卫阿瓦尔骑士指着对面喊道。
蓬蒂约的于格心有不甘地命令长枪兵拉起吊门,然后便急匆匆走下了城墙,一面旗帜恰好在他身后坠落,哗啦着被风卷向坑厕壁外的堑壕阴沟。
在一阵最混乱的迎接礼仪后,英格兰骑兵进驻了蓬蒂约伯爵的堡垒,罗德里戈伯爵注意到这座堡垒其实颇为时髦,比如最亮堂的那面墙壁上显出一个凸出的结构,那是一座“太阳室”,也就是领主本人的居室,而在北方的传统里,领主从来是和自己的侍卫们睡在大厅里的。
主厅的地面铺着各式的毛皮,大厅四周用帷帐格挡起来,不过里面的空间依然很大,壁炉附近有一座鹰架,上面停着的显然是主人最宠爱的猎鹰。
阿尔瓦紧张地打量着这座大厅,就像是想要从帷幔后找出全副武装的伏兵一样。
“大人的随从和马匹都已经安排好了。”于格用尽可能和善的语气试探道,“大人是打算去诺曼底吗?”
既然阿尔克已经被占领,蓬蒂约伯国立刻便孤立无援,通向佛兰德的道路完全被切断了;入海口附近躲避己方舰队的船只刚刚成群南遁;而诺曼人在索姆河对岸,等他们赶到,于格父子早成了英王的阶下囚了,何况如今的局势下,公国根本不可能顾得上救援蓬蒂约。
罗德里戈轻轻摇头,并不急于作答,无论居伊伯爵是否露面,都无法跳出自己的绞索,唯有乖乖合作而已。
于格·德·蓬蒂约那张点缀着雀斑的长脸露出不自然的光芒,就像那些纵欲过度的好色之徒常有的模样,西班牙骑士阿尔瓦立刻想起了那个卡那封城堡的罗伯特·马利特,这个诺曼人从意大利归来后似乎愈发变本加厉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最后会种出多少私生子。不过,蓬蒂约伯爵的长子却没有罗伯特·马利特惯常的狡诈神态,这个中年人脸上不时现出孩童的天真,手臂又太细,显然并不习惯用剑,阿尔瓦立刻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
“于格大人,最近雾很大吗?”罗德里戈伯爵忽然随便问了一句。
“是啊,因为路上情况太糟,集市已经迟了很多天了。”于格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西班牙人的问题上面,他开始抱怨起来,阿布维尔市镇是亚眠到海峡之间最大的,如果再这样下去,今年的税收一定会受到影响。
罗德里戈则在担心另一件事,渡海之前,国王曾经让他留意加莱到诺曼底的交通线,从布洛涅出发后,他就发现南方过来的车辆很少,在亚眠向北的阿格里帕大道附近,雾气尤其浓重,大约从克雷西附近的森林一直弥漫到整个索姆河岸。从阿布维尔堡的塔楼往外便可以看见薄薄的雾气笼罩迥野,阻断涯岸——国王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该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补给两万军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