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有千百处旋涡的呼啸和喑呜,仿佛河流那永不止息的脉搏,又像芙蕾雅闪耀金色泪光的低泣。一个斯拉夫异教徒的首领头戴着一顶铁质的尖盔,护鼻呈星形,眼眶上方铆接着闪电花纹状的明亮青铜带,在前排的大群人中间,只有他穿着短袖锁甲,其他战士防御最好的不过是身穿皮革制的札甲。
斯拉夫人就像稻田中的麻雀一般,灰蒙蒙的,铺天盖地逼来。那些后排的年轻侍从大多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一个个都在微微颤抖。
只一个照面,英格兰盾墙露出的锐利锋芒便收割了十余条性命,在矛尖的距离以外,那些使用短矛和刀斧的异教徒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中间也没有擅长使用长矛的人物。
埃德加经历过各种武器的训练,从马刀、骑枪到长剑、撒克逊短刀,无不刻苦练习,他知道一个真正的战士必须熟悉多种武器,即便只会使用一把剑,也必须学习用它对抗不同类型的武器,否则即便他是世上最高明的击剑大师,面对一个技巧不差的长矛手,也会须臾丧命。
斯拉夫人的酋长在刚刚冲阵的时候,就将手中的短矛抛出,却在半空被马丁用手接住,这个威尔士侍从代替了自己的领主赫里沃德在盾墙的第一排作战,他经验丰富,当即拔下那根短矛上的铆钉,回掷过去,那矛尖击中硬邦邦的地面,然后便从灰木杆上脱落下来,再也无法被当成标枪掷回。
那名异教徒的领主却不是一个弱手,他见自己的攻击不利,便拔出剑来,将左手的圆盾侧向剑手一侧,这个内旋姿势令自己的左面露出了破绽,右面那个英格兰骑士立刻挺矛直刺向他的小腹,然而这一狠刺转眼便被他回卷的盾牌拨向外侧,借此机会,斯拉夫酋长越过矛尖的位置,贴近了骑士的面前,将对方的眼珠刺穿,一种晶体迸裂的质感从利刃末梢传来。
马丁很快发现敌人中间最具威胁的人是谁,便以盾牌斜击过去,几乎脱手飞出,这一下令他的手肘感到钻心的痛楚,那个斯拉夫酋长的下巴则受到了重击,几乎失去知觉,然后被第二排的英格兰长矛穿刺而入,这杆长矛拥有足足一埃尔长的尖刃,刺入锁甲后甚至透体而过,斯拉夫人的肩膀上就像生出一株小树一般。
制服了这个领主后,余下的人众再没有这般善战的武士,英格兰人的盾墙开始向前推进,直到踩过胸墙,居高临下地将面前的残敌钉在地面上,才重新退了回去。
斯拉夫人的弓箭开始从侧面袭来,在之前的侦察队吃亏以后,英格兰人迅速吸取教训,纷纷放下护面,低头举盾,任由箭支冲刷着盾甲。
埃德加从萨克森人手中见到的就是这种斯拉夫箭矢,尖刃向后特意做成了螺旋的形状,用来填入箭毒,赫里沃德面部所中的也是这种毒箭。
不过好在这些异教徒的战弓质量不高,桦木箭也难以穿透铁甲,只要骑士们注意防御便不会被伤害到,而此时白垩墙顶的英格兰侍从则开始用轻弩射击试图往侧翼迂回的斯拉夫弓手,这种轻弩大约三百磅,可以用脚辅助上弦,此外还特别在背部加装了固定夹,以便于自上方向下射击,这是当初对付丹麦入侵时生产出来的装备,只有伦敦塔和约克市政厅才有储备。
斯拉夫人的国王克鲁托看见波拉比部落的人败退下来,面色毫无变化,他的兵力是对方的十倍,眼下的局面,无非是多费些力气而已,何况一旦将战斗拖到日落以后,优势就会转到他这边来了。
“告诉所有人,明天之前,我要用盐将那些异教徒的尸体腌成肉干!”